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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八章 引经据典等于懂的都懂

朕就是亡国之君正文卷第九百三十八章引经据典等于懂的都懂王复原配刘氏,是名门闺秀,乃是光州刘氏大宗,洪武年间,光州刘氏迁至山西洪洞德化坊,而刘氏的父亲刘恭是永乐二年进士二甲第四十三名,官至文林郎、兵马司副指挥,永乐二十二年病逝于任上,王复是豪奢大户,本人就是进士,而且弓马娴熟,其发妻自然是要门当户对才行。
登闻鼓响了,这就是大事中的大事,按照大明祖制《大诰》规定,登闻鼓响,皇帝就必须要亲自过问,亲自审讯,亲自处置,大明有三法司会审,有九卿共议的圆审,还有二十四廷臣的廷议,而登闻鼓案,大明内外臣工皆要问询的朝议要案。
朱祁钰一直在看刘氏的状书,这状书是刘氏自己写的,朱祁钰手指在桌上不停的敲动着,思索着这件事如何处置。
最麻烦的地方在于,大明不能堂而皇之的揭晓王复是大明墩台远侯的身份。
来自康国的情报显示,瓦刺诸部的台吉们甚至是也先、伯颜帖木儿、和硕等人已经清楚的知道了王复是大明的内鬼,毕竟王复的康宫守卫,并非怯薛,而是墩台远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怯薛军万户和硕把康宫戍卫叫做铁林,这是涉及到康国国本的问题,所有人都避而不谈。
也先也不能谈,谈了就是逼王复跟他火并,谈了,这康国就没了。
可如果大明将王复是墩台远侯的消息广而告之,那么王复在康国就会陷入绝对的被动当中。
朱祁钰停下了敲动的手指,对着兴安下达着指示,在大明妻告夫,无论夫君犯了什么过错,妻都要入监一年半。
大明的牢房可不分男女囚,这刘氏若是进了牢房,王复明日真的背明,朱祁钰都觉得王复情有可原。
朱祁钰又眉头稍蹙的说道:
卢忠想了想俯首说道:
「嗯,这事儿你来办,康国公在康定有康宫,咱大明不能给康国公建个康宫,国公府还是得有一处,落脚用。「朱祁钰对卢忠的建议良言嘉纳,在保护人和抄家这块,卢都督是专业的。
登闻鼓院本无院墙,后来为何有了院墙还落了锁?这登闻鼓,很容易就变成了朝堂狗斗的工具。
朱祁钰又宣见了于谦、贺章二人,商议了此事,这商量来商量去也不过是确定了这件事的基本走向,而后朱祁钰又叫来了胡濙胡少师,这种事儿,显然胡濙这个五十年份的礼部尚书,专业更加对口。
胡濙也早就听闻了此事,见了皇帝,就出了个主意,展现出了五十年份礼部尚书的功力来。
两次大雪,大明京师的雪还未融化,皓月当空和积雪相映成辉,朱祁钰踏着雪和月光,回到了后院,解开了大氅,挂在了门前,冉思娘半倚着堆云砌雪的软榻之上,慵懒至极桌上摆着一堆的坚果,她捧着一本话本看的入迷。
汪皇后则是坐在软塌的另一头,就着石灰喷灯的光,在画板上认真的勾勒着。
汪皇后放下了手中的画笔,笑着见了一个礼,冉思娘在汪皇后面前可不敢造次,只是见礼不敢多言,朱祁钰不见得能拿得住冉思娘这个妖精,但是汪皇后拿得住。
朱祁钰点了点头,不甚在意的说道:
汪皇后这个六宫之主的位置,稳若泰山,今天过来这后院,是跟朱祁钰说那两个入宫秀女之事,贵人也封了,皇帝迟迟没有宠幸,两个贵人跑去找汪皇后哭诉,可惜的是,汪皇后和朱祁钰
这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榻上去,这两个贵人的事儿未能来得及开口。
次日的清晨,朱祁钰要去大朝会,这已经是景泰十一年最后一次大朝会了,他起了个大早,本来不想吵醒汪皇后,结果他睁开眼,汪皇后已经在给朱祁钰准备冕服了。
汪皇后给朱祁钰穿着衣物,一边说道:
朱祁钰从善如流,其实他本来打算让陈婉娘或者杭贤过来,但是汪皇后已经开口了,便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这泰安宫还得汪皇后打理。
汪皇后给朱祁钰带上的十二旒冕,似是想到了什么,掩着嘴角笑了一下说道:
疏浚好的水路自然是畅通无比,没疏浚过的水路,疏浚的过程也是其乐无穷。
汪皇后给朱祁钰绑上了冕服素纱大带,用金钩挂在了冲牙之上,而后整理了下这大带上的五彩绦,就这个五彩绦,看似简单,可冉思娘学了很久,都学不会怎么去整理。
朱祁钰看着桌上打开的懿旨,笑着说道:
朱祁钰的手有些不老实,却被汪皇后抻开,这冕服穿起来格外的麻烦,弄乱了再穿就误了上朝的时辰,宠冠后宫的冉思娘也不敢做抻开这个动作,皇后却可以做得。
皇帝生母吴太后对冉思娘不满意,因为冉思娘操持的医道贱业,吴太后对皇后也不满意,因为汪皇后主持巾帼堂,整日里抛头露面,也不在宫中。
吴太后奈何不了汪皇后,也奈何不了冉思娘,一个握着六宫之主的印绶,一个握着泰安宫的财权。
汪皇后又端详了一圈,夫君这身骨确实能撑得起这冕服来,冕服装饰繁琐,就连着蔽膝都绣着十二章里的四章,很容易喧宾夺主,可是她的夫君穿上,首先注意的到的是夫君,而不是衣物。
汪皇后突然踮起了脚尖在朱祁钰耳边轻声说道:
汪皇后说完便抽身而去,根本不给朱祁钰反应的机会,躲得远远的,笑个不停,朱祁钰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这冕服穿起来有些重,而且行动不便,兴安一直在大驾玉辂前等着,见陛下上了车架,才一甩拂尘,大声的唱道:
忠国公石亨上到了白象的身上,扛着自己的钩镰枪,拍了拍白象,在太常寺的乐班奏乐声和号角声中,驾着白象向着承天门而去,十八架先导车亦步亦趋的前进着,九六三,十八匹马拉动的大驾玉辂稳稳的前进。
朱祁钰曾经就石亨做先导的问题,和石亨详谈过,毕竟已经贵为国公,今非昔比,再一直让国公爷做这个等同于牵马坠蹬之事,有损国公的颜面,朱祁钰的意思是让石亨的侄子定远伯石彪为先导。
可是忠国公石亨不这么认为,为陛下前驱这个差事,怎么是损了体面,分明是体面本身。
最后,这为陛下前驱之事,还是给皇帝养白象的忠国公石亨继续主
持。
净鞭三声响,群臣鱼贯入朝,三呼万岁,大明最后一次的朝会便开始了。
小黄门拉开了明光甲葵花引首、抹金轴的青色诰命诏书,兴安看着上面的柳叶篆,阴阳顿挫的喊道:
这就是汪皇后给朱祁钰的那本诰命懿旨,里面的内容是册封王复元配为诰命夫人,这道懿旨并不难懂,开篇引《诗经·卫风·伯兮》之言,这是先秦时一个女子在丈夫从军之后,为了表达对丈夫的思念所作。
其整句译为:我的丈夫真威猛,真是邦国的英雄。我的丈夫执长殳,做了君王的前锋。自从丈夫东行后,头发散乱像飞蓬。膏脂哪样还缺少?可为谁修饰我的颜容!
这个引用,便是引经据典,王复为君王前驱之事不能明说,引经据典,大约就是懂的都懂。
命妇皆由六宫之主管束,恩封诏书理应太后懿旨,可孙太后交了权,吴太后不掌权,自然是皇后懿旨。
朱祁钰对着兴安说道。
登闻鼓案是头等大事,朝议大会本就是宣布为主,真的做决定在文华殿的廷议廷推之上。
兴安吊着嗓门喊着,站在奉天殿前的小黄门们,朗声齐喝,就将大明皇帝的天语纶音传到了宫门处。
刘氏拉着两个孩子,候在左顺门,在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情况下,就被套上了诰命夫人衣服,旨意也传到了刘氏的手中。
刘氏带着两个孩子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奉天殿内,三拜五叩后,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道:
妻告夫,无论对错,都要入监,刘氏自称罪妇,若不是听闻阿史那仪带着那个王永贞那个野种回了大明,她也不会去敲登闻鼓。
兴安看着面前拉开的圣旨,又看了眼陛下,大声的喊道:
这是兴安这些年宣读圣旨里最简单的一个,里面就俩字,无罪。
这是朱祁钰在动用皇帝的司法特权,启动了非刑之正的程序,不讲任何道理、不讲任何原则的宽宥了刘氏妻告夫的罪状。
妻告夫有罪,这不是大明独有的,比如两宋著名词人李清照,就告了她的夫君张汝舟不法,张汝舟有罪褫夺了官身充军柳州,而李清照也锒铛入狱。
刑部尚书俞士悦握着笏板,多少有些无奈,陛下昨日已经照会,刑部也拿出了章程,打算从这亲亲之谊的五常大伦的角度去请皇帝宽宥,再加上今日诰命夫人的荣恩,要想治刘氏有罪,得先褫夺了这一品诰命夫人的荣恩。
俞士悦大抵能理解陛下为何会直接下旨,不想让刑部难做,让刑部尚书被仕林们口诛笔伐为佞臣罢了。
俞士悦作为大明朝堂十一年不倒的刑部尚书,这点风雨,他还是能承受的住的。
刑科给事中程思敏听闻如此荒唐诏书,立刻站了出来俯首说道:
俞士悦听闻立刻头皮发麻,程思敏虽然是科道言官,但他是刑科给事中,程思敏是完全不懂。
俞士悦立刻出班俯首说道:
朱祁钰还以为这程思敏是这跳上来的第一条鱼,结果看着程思敏一脸迷茫的模样,摇头说道:
程思敏入京五日,并不懂这《京官的自我修养》,也不知道帝不动,我不动,帝一动,我惶恐的惯例。
陛下这饵连个钩子都没有,程思敏也要咬,属实是涉世未深。
朱祁钰看着刘氏的状态,就知道刘氏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本来打算宣阿史那仪和王永贞入殿的皇帝,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开口说道:
刘氏状态很差,差到离疯癫只有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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