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劲急,飞雪漫空,深夜的雪域,更加令人遍体生寒,然而由于雪宫的存在,赵铭并不受外界的风雪侵袭,躺在雪床上胡思乱想一阵后,终于迷迷糊糊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浓墨般的夜色缓缓退去,灰蒙蒙的光芒照亮天地。
赵铭准时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有些干涩的双眼后,他伸手推开窗户向外一瞧,只见寒风卷动,漫天都是飞扬的白雪。
“师弟,你起来了么?”就在赵铭刚刚关上窗户,房门便被轻轻扣响,随后顾霜的声音传了进来。
“起了,师姐,你稍等我下。”赵铭应了一声,手忙脚乱拿起床边的衣衫穿好,整理一番后,方才前去打开房门。
推开房门一瞧,只见顾霜和银月婆婆都站在门外,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赵铭微微一怔:“师姐,银月前辈,你们这就要走了么?外边风雪这么大,再等两天雪停了以后出发如何?”
“这点小雪有什么碍事的,别墨迹了,赶紧走吧,我顺带送你离开这‘苍雪岭’。”银月婆婆撇了撇嘴,没好气地催促道。
小雪……
听到银月婆婆的形容,赵铭嘴角一抽,果然,对于高人而言,这种程度的风雪不值一提。
心中嘀咕了两句后,赵铭没有多说什么,与顾霜并肩而行,老老实实地跟在银月婆婆身后,缓步向着雪宫的大门走去。
对于银月婆婆来说,这样的恶劣天气微不足道,但对赵铭来说却是很大的麻烦,既然前者愿意在离开时捎带他一下,哪里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行出雪宫,那道无形的屏障立即消失而去,刺骨的寒风夹杂着冰冷的雪花铺面而来,令赵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一团银光忽然从银月婆婆身上扩散而出,飞快将三人笼罩在内,寒冷之感顿时再次被隔绝在外。
接着,银月婆婆苍老的手掌轻轻一挥,身后那座梦幻般的雪宫,失去了维系结构的奇异力量,无声无息地崩溃而去,洒落一地积雪。
“走了。”
正当赵铭与顾霜为雪宫崩塌的震撼一幕而愣神时,银月婆婆淡淡的声音突然在耳旁响起,也不见她有何动作,二人只觉得身上一轻,紧接着,无数雪花纷纷向后倒射而去。
下一刻,二人就反应过来,雪花之所以倒飞,是因为自己正在飞速前进,再低头一看,连绵起伏的雪山也匍匐在脚底,原来,就在这霎那之间,他们已经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飞上了高空。
对于人类修士而言,除非某些特殊情况,否则想要凭借自身实力飞行,至少也要晋入凌虚境,而瞧银月婆婆这轻松写意的模样,赵铭敢肯定,她的实力绝不止凌虚境。
虽然银月婆婆曾经表示,阴阳极力的修行境界,与灵力的修炼划分相同,然而,在其没有刻意显露的情况下,赵铭根本判断不出其真实境界,曾经试探性地向其询问几句,未能得到明确的答复后,他也就熄了这个心思。
雪山在脚下急速掠过,由于身周银光的缘故,赵铭二人没有感到一点颠簸,假如闭上眼睛,平稳得简直察觉不到自身的移动。
大约一刻钟后,银光的速度骤然减缓,赵铭抬眼一望,只见纯白雪域的边缘位置,出现了一抹碧绿之色,数息之后,绿色区域越发广阔起来。而更加奇特的是,绿色区域的天空,碧蓝澄澈,并无一丝阴云,也没有半点雪花飘落。
显然,这所谓的苍雪岭,就像当初的风蚀岩那样,具有独特的能量环境,只是规模要比后者大上许多。
就在雪白与碧绿的交界处,银光缓缓降落,当三人足底踏上松软的泥土时,银光就像被戳破的气泡那样,倏地消散而去。
“行了,就在此地分别吧,你们还有什么话,就抓紧时间说完吧。”银光消散之后,银月婆婆扔下这句话,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十余丈外,给两人留出了道别的空间。
四目相对,凝望着面前那张丽质天成的玉颜,赵铭微微失神,一阵沉默过后,喉结动了动,刚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顾霜伸出右掌,用食指轻轻碰了碰自己光洁的额头,随后手掌移动,又用小指轻轻碰了碰赵铭的额头。
在赵铭疑惑的目光中,顾霜嫣然一笑,柔声道:“师弟,不知不觉你长这么高了啊,我记得去年的时候,你比我还要矮半个头呢。”
赵铭闻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顾霜此举竟是在比较两人的身高,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见到赵铭古怪的神色,顾霜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加浓郁起来,洁白如玉的手掌上移,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对嘛,别这么愁眉苦脸的,师弟,我很期待咱们三年后的重逢。”
“听说拍脑袋会变笨的……”赵铭口中嘟囔了一句,却没有躲开的意思,凝望着那双秋水般的晶亮眼眸,轻声说道,“师姐,保重。”
“师弟,你也保重。”顾霜轻轻一笑,收回手掌,缓缓后退了两步,“就此别过吧,再见了。”
话音落下,她慢慢转过身,十余丈外的银月婆婆微微抬头,似乎察觉两人的交谈已经结束,淡淡的银光,再次从身上亮起。
“师姐,你等一等。”就在这时,赵铭蓦地想起了什么,出声阻止道,“我还有个东西送给你。”
见状,远处的银月婆婆翻了个白眼,伸手拂去肩头的一片落叶,身上的银光徐徐黯淡下去。
顾霜也是一怔,随后转过身望去,只见赵铭左手中指上的弥戒黑光一闪,下一刻,不知什么东西被他一把抓在了手中。
手掌缓缓摊开,当看清掌心中的那个东西时,顾霜的双眸陡然瞪大,樱唇微张,神色诧异至极,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物。
见到她异样的神情,远方的银月婆婆也好奇投去视线,以她的目力,自然能够轻易看清赵铭的掌心之物的模样,只见其仅有指尖儿大小,黑漆漆的,就像随地捡的一块石子,十分不起眼。
“苦甘菱?你何时偷藏起来的?”
听到顾霜惊喜的声音,银月婆婆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