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
随着清脆的风铃声响起，阿豪走进了店铺。
这是一家阿加迪常见的餐吧型的饭馆。
饭店的招牌是饼夹肉夹饼的三层霓虹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它主营的是汉堡，阿加迪常见的廉价美味。
店内，宽而长的吧台兼具收银台的功能，它占据了店内西北角的一大片区域。
吧台前摆着几张固定住的高脚凳，适合单人前来的顾客。
透过吧台，能看到后方半开放式的厨房。吧台右侧有通向后厨的门。
已经去后厨参观过的阿豪知道，厨房内部还藏有通向楼上的楼梯。
店内靠窗的一侧与东侧则摆着不少的桌椅。宽大的桌子足够四人对坐，桌与桌之间用隔板隔断开。
整个店铺空间算是宽敞的，就是店里一个顾客都没有。
店里原先只有两个人：店主和后厨的店员。算上阿豪，店里现在将将三个人。
吧台后方，带着头巾的店主留着稀稀拉拉的胡子。
他身上的味道飘了出来，有点像垃圾堆，透着股酸腐的味道。
——倒不是因为卫生问题。阿豪闻得出来，通常对生活失望的人才会有这种味道。
听到风铃声，他抬起了头，憔悴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你又回来啦，阿豪先生。”
“是啊，兜兜转转一圈，还是波特先生你这里算是最好的。”阿豪诚实的说道。
波特店主的嘴角咧了开来，这个消息让他的精气神好转了不少。
“看起来我总算能摆脱这個狗*的店了。”
他把身上的围裙脱下，直接就往吧台上一丢。
“诶，你这脱这么快不合适吧，咱们价钱都没谈拢呢。”
阿豪心直口快的说道。
波特苦笑了下：“你走之后我就后悔了。反正现在每开一天都是赔钱，不如直接转让了，我还能少赔一点。
“我也不准备按两万一月卖了。就按你之前的报价吧，一万五一个月。我现在就想赶紧结束这个让人痛苦的折磨！”
阿豪坐上了吧台前的高脚凳，厚着脸皮说道：“哈，我还满肚子压价的话没说呢。没想到老板你这么想得通。”
经过了一整天的尴尬与社死，阿豪现在已经有点放飞自我了。
他现在的状态有点像喝了酒，什么话都敢往外冒，而且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感觉了。
一旦接受了自己的真实，那他就是无敌的。
“哈哈，我就喜欢和你这种人说话，通透！”
波特也在吧台内坐了下来，惆怅的说道：“哪像我之前那个厨师。表面上对我恭恭敬敬的，背地里确是满肚子坏水。要不是他带着我的秘制配方跑了，我的店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垮了。”
“汉堡还能有秘制配方吗？”阿豪好奇的问道。
“哈哈，那当然了。”谈到做饭时，波特灰暗的脸上，突然散发出了一丝辉光。
“香气和多汁是做出好汉堡的秘诀。上层的面包要烤的恰到好处，充分发挥出面粉发酵出的香气。中间的牛肉必须新鲜、拼配得当。这样在煎烤后，才能充分散发出肉与脂的迷人香气。
“这样的汉堡，一口咬下，汁水四溅。那感觉，就好像在你脑海里放了个烟花，‘砰’一声，保准给你炸的迷迷糊糊的。”
阿豪的嗅觉想象力开始全力运转，仅听描述，他的口水就开始不断的分泌了。
“听起来感觉很不错啊？应该比我吃过的汉堡都好吃的多。那怎么店里都没客人来呢？”
波特沉默一会儿之后，抬起了哆哆嗦嗦的手：“看见没，我已经做不了饭啦！旧伤复发。会做菜的厨子又跑了，只剩个啥也不懂的毛头小子在后厨。食客可是最挑剔的，你做的不好吃，下次他们就不来了。”
他摆了摆手“不说了，签转租合同吧。”
他用颤颤巍巍的手，从吧台下方的抽屉里掏出了一叠盖了印的纸张。
“喏，都在这了，你看看。”
阿豪把合同倒转了一下，细细的阅读起来。
波特先生的合同还剩八个月，大约是在年底到期。
“所以我应该按一万五每月的价格，支付给你大约十二万的转让费对么？”
波特与房东签的合同租金，是两万一月。阿豪能以一万五的价格租到这样的两层小店，确实算得上便宜。
波特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八个月后，如果伱还想租这里的话，得再去和房东谈。到时候，可就没这么便宜的价格了。”
“波特先生，我还有个问题，店里的设备你还要吗？”
“后厨的东西我还是要的，吃饭的老家伙了。剩下的桌椅就不要了，到时候我去拉个收废品的来，全丢给他吧。反正我是搬不动这些大物件咯。”
“那敢情好啊，我可以是收废品的。不要的都可以给我啊，它们在我手里能焕发出第二春来。”阿豪颇为惊喜的说道。
“那你再加5000加币吧，除了后厨的家伙事，其他的都留给你了。”
“好，那就这样成交了？”
“成交！”
双方在合同上签下名字，阿豪用磁卡向波特转了十二万五千加币。
看到收款机上的数字，波特半是兴奋，半是解脱的喊叫了一声。
“老子不干啦！”
随后他起身向后厨喊了一声：“佩恩！”
“佩恩！别睡了！店铺倒闭了，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什么！！！”
伴随着一声堪称凄厉的叫声传来。
一个橘色头发的青年从后厨钻了出来。
他穿着白色的厨师袍，青涩的脸上还有着星星点点的雀斑。
他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那我这个月的工资怎么办？”
“我会给你发整月工资的。好了，去楼上收拾收拾东西吧，今天店也不开了，直接关门吧。”
他的表情逐渐变得苦涩：“那我下个月怎么办呢，我妹妹还等着我给他交学费呢。”
波特拍了拍他的肩膀：“会有办法的。”
阿豪突然在此时问了一句：“你一个月工资是多少钱呢？”
佩恩看向了波特。波特对他点点头，接着佩恩才说道：“之前跑堂的时候有两千五加币一个月，现在到后厨了有四千加币一个月，就是没有小费拿了。要我说还不如之前呢。”
阿豪点了点头。没想到下城餐馆发的工资都比他高。他在想之前的工资是不是给店主坑了一些走。
波特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提议道：“既然准备关门了，不如阿豪先生你坐下来吃个晚饭吧。我们把剩下的食材都消耗完。”
“好耶！能蹭顿饭当然可以了！而且我现在还真挺想吃汉堡的。”
“好，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汉堡！”
波特先生又穿起了围裙，三人一同走进了后厨。
在后厨里，雄心壮志的波特重新操起刀，想再次亲手制作一个汉堡。
可惜没过5分钟，他就放弃了。
他颤抖的手几乎都握不住刀了，做肉饼时，这样根本没法剁肉。
最后，他叹了口气，还是把刀递回给了佩恩。
“让你见笑了，阿豪先生。”
随后他几乎是手把手的指导起了佩恩，似乎还是执念于做出可能是人生里最后一个汉堡。
整个后厨的面积其实不小，佩恩在左边切完生菜、洋葱和肉饼，还要跑到右边的铁饭上进行煎烤。
最后还要再中间的烤箱里取出面包，回到左侧进行汉堡的组装。
等完成了汉堡，他还要回到右侧，再炸了几份薯条。
这么宽的后厨，只有佩恩一个人来操持确实困难。
第一次在后厨里围观这种制作食物的全过程，阿豪还是看的津津有味。
特别是肉饼在铁板上吱吱作响时候，那种滋味丰美的肉香让他相当享受。
三人各自端着一盘餐点，回到了大厅。
“怎么样？尝尝呗？”
波特和佩恩期待的眼光同时看了过来。
阿豪拿起装在包装纸中的汉堡，一口咬下，咀嚼片刻后，他点评道
“松软的面包有浓郁的麦香。与肉饼的馥郁香气一结合，味道实在很棒。肉饼里锁住的肉汁，结合生菜与洋葱的水分，让人感觉汉堡一点也不干。”
他吞咽之后继续说道：
“实话实说，如果您之前卖的汉堡都是这样的水平，我不明白怎么会没有人来吃。”
波特先生露出了相当欣慰的笑容：“我的收官之作，还是相当成功的嘛！以前店里好的时候，我经常能听到这样的评价，不过现在嘛。哎，算了，毕竟我也没法每次都这样手把手的指导佩恩做汉堡啊。
“客户越少，佩恩练手的机会也少，就更做不出好的食物了，这可真是...”
佩恩撇起了嘴：“我有什么办法，我之前只是个跑堂的，又不是专业厨师啊。”
波特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后又说道：“阿豪先生，佩恩其实是个相当不错的小伙。人还是挺能干的，你觉得呢？”
阿豪又咀嚼完了嘴中的汉堡，他听出了波特的画外之音。
他直接说道：“我也觉得他可以的。恰好我的香水店也缺个店员，佩恩，你有兴趣继续在我这上班吗？”
阿豪盘算了下，以他香水的售卖能力的话，养一个店员还是绰绰有余的。
特别是店员能让他从又生产又销售中解放出来。
这样以后他只需要专心生产香水，然后提供给温德、朱莉和他自己的店铺就行了
虽然他手上的这笔“第一桶金”有点紧张，在采购原材料、货架和装饰品之后估计也不剩多少了。
但是发工资都是在一个月之后了，那个时候他的现金肯定今非昔比了。
“我当然想在这里上班了啊，这里离我家和我妹妹的学校都很近。”
“可是香水吗？我可从来没用过这么高档的东西啊，我不确定我能不能胜任。”
佩恩有点畏缩的讲道。
波特当时就削了下他的头：“阿豪先生都答应你了，你还在犹豫什么？不会还不能学吗？”
阿豪笑着补充道：“其实也没什么要学的，只要记住香水的价格，然后让顾客试闻一下就行了。哦对了，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给你写一些介绍语，你到时候背给客户听就行了。”
佩恩露出了他又行了的表情：“听起来还挺简单的，那我的工资有多少呢？”
“就按照你之前的吧，2500加币有小费，或者4000加币没小费，你选哪个？”
“有小费的！”佩恩义无反顾的做出了选择“小费才是打工的精髓啊！”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等店铺开业了你来上班吧！”
波特先生见状，露出了一幅完全放松的表情：“这样我就放心了，总算能抛下这里，出去旅旅游了。”
“阿豪先生，那你就后天过来接收店铺，成么？明天我和佩恩把这里打扫一下。”
“好的！”
阿豪也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从现在开始，他总算是当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