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盖顶,狂风大作。正当一对男女在单人宿舍内谈论某些花活之际,位于联合王国境内某处峡谷当中,正在遭遇着一场剧烈的天气变化。峡谷内矗立有一座以灰暗岩石堆积而成的高塔,阵阵轰鸣声下,一道道深蓝雷霆不断从云层深处降落,噼在高塔顶端,无数电流由此倾泻而至,将这座奇特建筑浇灌的仿佛被瀑布暴雨覆盖了一般。“这是最后一次了吧?”远离高塔的昏暗悬崖处,正站着两男一女一共三人。他们注视着远处那地动山摇的剧烈现象,一个个脸色凝重不已。“是最后一次了。”三人中的女性是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女贵族,面容紧绷,五官深刻,整齐梳理的棕色长发配合其眼角的鱼尾纹,让她看起来充满了成熟稳重气质。“卢卡说过,这次的答桉如果还是和以往一致,就没有再保密的必要。”“想来外面那些人已经迫不及待了。”中年女贵族身旁一位同龄男性低声说道:“等答桉被宣扬出去,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后悔听到。”“他们只会去否定,而不是去相信。”中年女人摇头说道:“没人会愿意相信,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答桉。”“是啊,大家期待的是魔潮……”这一声感叹过后,此处悬崖陷入了寂静状态。三位原初真理教的高层目光注视着远处那不断被雷噼下的高塔,一个个陷入了沉思当中。这段时间,外界风起云涌,但身为真理教徒的他们却始终在忙碌着一件事。那就是破解命运之子的揭示。这个过程即艰难又顺利。艰难的是,那揭示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文字书写,乃至于破解难度非常高。而顺利的是,纵然难度极高,但在召集了教内几位擅长占卜与通灵等神秘学大师一起之后,答桉还是渐渐被解开了——第一次献祭仪式,其实只是他们北方教区,在卢卡主教的带领下进行的罢了。原初真理教的教徒遍布世界各地,构架虽然散乱,但真到了这等大事面前,还是能够从其他教区请来顶级人才的。只不过,因为集众人之力破解出的答桉实在太过悲观,所以真理教徒们对外宣称的,一直是破解没有头绪。“第二次献祭的事情,有进展了吗?”沉默片刻后,悬崖上最后一位长袍老者突然询问,“我听说那凯撒蒙受命运之子卷顾,已经成了人间圣徒?”“凯撒已经前往北方帝国组织人手。”中年女贵族闻言说道:“想来如果顺利,不超过一个月,事情就会有结果。”第二次献祭需要的是一位神灵。而限制真理教徒的,并不是他们的实力无法抓捕那位神灵当做祭品,而是那神灵所在的位置,属于北方帝国,黑夜教会的固有领地。他们很难潜入进去做这种事。但眼下,有了那位在黑夜教会中身居要职的凯撒,事情就变得非常容易了。只不过,在这件事之外,原初真理教的高层们却很难忽视一个情况。那就是,那位凯撒,为什么会获得命运之子的卷顾?或者说,真理教徒们数量众多,为什么唯独凯撒这个外人获得了卷顾?难道是因为更方便第二次献祭仪式的展开吗?还是说,这凯撒,在以往,曾经有幸碰见过命运之子?相关猜测在知情者们当中众说纷纭,没有人会不羡慕凯撒的遭遇。尤其是教会中那些猎人与骑士,听说凯撒已经成了人间圣徒,说不嫉妒那是骗人的。他们也在想尽办法的从各种渠道打听此事的详情,以期蒙受卷顾,复刻这种天大的好事。可惜的是,当时情况,除了凯撒这位当事人之外,似乎没别人能说得清楚。于是围绕凯撒这位受卷顾者,原初真理教自是一番心思浮躁的讨论,他以往的行动轨迹以及社交状态,更是成了许多有心人重点关注的方向。目前倒是没什么眉目,但如果凯撒真的有幸遇到过命运之子,那么相关踪迹被挖掘出来,还是很有可能的。这其实有些违背教义。不过真理教的高层们对此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甭管目的是什么,弄清楚命运之子的所在位置,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头等大事。别的不说,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何至于费力气的搞什么献祭?“死亡、必然、本我、命运、世界、萎靡、干枯……”外界教徒们人心浮躁,高塔内,身着灰色长袍的卢卡主教正与几位同样苍老的占卜大师围坐在一张圆桌周围。塔外那接连不断的雷电噼下来后,被高塔中某种奇妙机制转换成了一股独特力量。让此刻身处于高塔中的他们头脑清明,与周遭世界隐隐有着飘忽不定的联系,乃至于在占卜与通灵等神秘学上,变得更加敏锐与精湛。而圆桌中央处,被封存在昂贵透明器皿中的一张纸条,更是因此被破解出了许多含义。“我必然死亡。”“世界必然死亡。”“命运即将枯萎。”“命运的长河已然干枯。”“所有人都会死,包括我……”纸条上记载的方块文字令人无法理解,但通过灵性领域的感知与预测,许多含义类似的答桉却接连浮现在几位老者心头。这让他们面面相觑之余,纷纷陷入了沉默状态。“总的来说,和上次的结果没有区别。”窗外的雷霆瀑布不知何时已经停歇,安静半晌后,主位上的卢卡主教嗓音低沉地道:“公开吧,让外界那些人去破解,也许他们会获得不同的答桉。”“此事后果难料啊。”闻言后,有人忧虑地说道:“真要公开了揭示,那些阴谋家只会选择性的去将答桉扭曲到他们想要的领域里,比如与魔潮扯上关系。”“最近关于魔潮一事的讨论,的确有不少。”另一个人点头附和道:“尤其是那海盗王威廉·潘托利亚,昨天就有公然宣称,他联合海族攻打圣格兰特堡,目的就是为了重启魔潮。”“攻打一所学校,和魔潮有什么关联?”“谁知道?但不论怎么说,他这次行动都已经失败了……”说到这里,大家纷纷看向主位上的卢卡主教。“那位守护者出身于格雷厄姆市,想来您有接触过他?”“见过一面。”卢卡主教简单回答,但却没有提艾格是命运选民一事,而是将话题纠正到了正事上。“公开揭示是必不可少的,如果不公开,我们教会很难承受住外界的压力。”他说道:“况且,如果答桉与我们预测的相同,那么让世界乱起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是,真要乱起来,我们难免会受到波及……”“我认为这倒不用担心,相比受波及,我们被拉拢的可能性更大。”“看看最近,我们教会的遭遇就知道了。”这些人只是召集过来的神秘学领域大师罢了,受尊敬,但并不能左右原初真理教的事物,所以讨论归讨论,他们根本无法扭转卢卡主教的决定。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忙碌了很长时间,眼下这最后一次破解行动终于结束,这些上了岁数的老人在寒暄几句后,抱着各种复杂心情相继告辞离开。最终,原地只留下卢卡主教,和一位双眼白浊,瞎子一样的白袍老妪。“奥丽薇亚太太,你怎么还没走?”卢卡主教见此奇怪询问,“有事和我说?”“有关于命运之子,我需要和你谈谈。”老妪沉声说道:“只要有媒介,就能进行占卜,这揭示又何尝不是一种媒介?”她边说边指了指桌上被摆放在透明器皿中的纸条。“这是办不到的。”卢卡主教闻言摇头,“世界上有很多人能够预测命运,但没有人能预测命运之子的命运。”“的确不能,但我们可以通过间接的方式,去掌握一些线索。”老妪的话语让卢卡主教面色一变,“你试过了?”“是的。”“有收获?”“一个名字。”老妪低声回答道:“一个你我都熟悉的名字。”“是谁?”“阿西娜·勒索莫尔。”“阿西娜·勒索莫尔?”卢卡主教闻言蹙眉,“这位小姐是命运的选民,与命运之子必然有所牵连。预测中出现她的名字,似乎不算什么意外吧?”“可命运选民数量不少,为什么唯独出现了她?”老妪笃定地道:“我猜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或者说,她比较特殊。”比较特殊……穿灰袍的卢卡主教闻言沉默。良久后,他缓缓点头道:“我会对此展开调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