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农寒梧赶来之际,巧巧已经两眼无神,气息奄奄,体内生机薄弱到了极点,几乎无法感知得到。
“二、二少爷!”
吴妈则是蓬头垢面,状若疯狂,指着呆立在不远处的田灵瞳撕心裂肺道,“是她,就是她刺杀了二少奶奶……”
“你为何没有保护好她?”
她的尖叫,换来的却是农寒梧冰冷的眼神和无情的责问。
保护好她?
对方可是田家高手,你让我一个老婆子来保护二少奶奶?
望着对方那阴沉的脸庞和充满杀意的目光,吴妈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在她的记忆里,二少爷永远是那样温文尔雅,那样风度翩翩,品性更是没得话说,属于那种走路都生怕踩死蚂蚁的良善之辈。
“老身、老身……”
感受到弥漫在空气中的强大压力,吴妈眼神闪烁,胸口发闷,几乎要透不过气来,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废物!”
农寒梧眸中寒光一闪,食指一曲一弹。
“砰!”
一声脆响之下,老婆子的脑袋登时炸裂开来,如同被一棍子砸碎的西瓜,红色的液体四散飞溅,画面说不出的残忍血腥。
这是寒梧少爷?
眼见农寒梧竟然对一个老妇人痛下毒手,田灵瞳眼睛瞪得老大,表情说不出的精彩,几乎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就在她惊疑不定之际,农寒梧突然扭头看了过来。
被他视线落在身上的刹那间,田灵瞳感觉喉咙好似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掐住,几乎要透不过气来,阵阵凉意顺着脊柱直冲大脑,仿佛被一头残暴的上古恶兽盯上了一般,险些连心脏都要停止跳动。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锐利,阴冷,狠毒,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恶意。
这哪里还是那位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农家二少?
分明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屠夫,一个罪恶滔天的魔头!
这一刻,田灵瞳忘记了是非对错,忘记了自身安危,甚至忘记了此前发生的一切。
这就是我爱慕的男人?
她的脑海之中,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
什么叫幻灭?
这,就是幻灭!
“砰!”
就在她情绪激荡之际,农
寒梧突然身形一闪,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出现在田灵瞳跟前,抬手便是一掌,狠狠击打在她的左肩之上。
“噗!”
田灵瞳只觉眼前一晃,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便被他一掌轰飞出去,俏脸惨白如纸,口中喷吐出一道鲜红血箭,娇躯无力地萎顿在地,竟是再也站不起来。
“你为何要杀她?”
农寒梧身形瞬闪而至,一脚重重踏在田灵瞳胸口,踩得她再次吐血不止,眸中的凶戾之色几乎要化作刀剑,将她捅个百孔千疮。
“我、我……”
田灵瞳只觉胸口剧痛,险些一口气顺不过来,磕磕巴巴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啊,我为何要杀她?
是因为嫉妒么?
可就算再怎么喜欢寒梧少爷,我也不至于……
遭到质问,她竟似并不懊悔,反而隐隐感觉有些迷茫。
大脑告诉她,自己或许是得知爱慕之人将要成亲,一时间难以接受,所以才会在看见巧巧的瞬间因妒生恨,情绪失控,做出了无法挽回的恶行。
可内心深处,她却又隐隐觉得有些不自然。
只因以田灵瞳对自己的了解,即便再怎么羡慕嫉妒,她也断不可能做出刺杀新娘这样的恶行。
“不说么?”
农寒梧眉头一皱,便要脚下发力,直接将她送往彼岸世界,“那就去死罢。”
“少爷且慢!”
正在此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阴冷的声音。
“夜煞。”
农寒梧瞥了眼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黑影,“巧巧的伤势怎么样?”
“属下已经给少奶奶喂了两颗神农丹。”
夜煞恭恭敬敬地答道,“情况还不乐观,不过性命好歹是保住了。”
“那就好。”
农寒梧面色稍霁,“这贱人胆敢行刺巧巧,万死都不足以谢罪,你阻我作甚?”
“此女名为田灵瞳,乃是田氏一族中有名的天才,且性格开朗,待人温和。”
夜煞如实答道,“按说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才对。”
“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世间多的是外表阳光,内心阴暗之人。”
农寒梧伸出修长的手指,使劲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言语中隐隐透着几分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
“刺杀二少奶奶。”
夜煞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未必便是她的本意。”
“你的意思是……”
农寒梧面色微变,“有人指使?”
“看她表情,似乎对自己的行为也很是不解。”
夜煞对着呆若木鸡的田灵瞳凝视良久,缓缓开口道,“或许并非指使,而是控制。”
“控制?难道是农家秘法?”
农寒梧眼神瞬间寒冷如冰,突然快步来到田灵瞳身旁,一把抓住她的前额,细细感知了起来。
“对方但凡不是太蠢。”
不等他查出结果,夜煞便摇了摇头道,“便不可能以农家秘法来操控她。”
“你说得没错。”
农寒梧松开右手,缓缓站起身来,“她身上没有农家秘法的痕迹。”
“操控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
夜煞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在这里,农家秘法绝不是最好的选择。”
“你可有头绪?”
农寒梧阴沉着脸问道。
“据属下所知,世间有那么几种药物都能够迷惑人心,并短暂操控他人行为。”
夜煞扭头看向东南方向,“而大少爷身边,便有一位药学大师。”
“离尘!”
农寒梧瞳孔急剧扩张,表情登时怪异到了极点。
“正是。”
夜煞点头应道,“此人性情诡谲多变,实力深不可测,那一手丹药之术莫说农家,便是放眼整个混沌界怕都未必能找到对手,要说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操控一名田家高手来刺杀二少奶奶,除了他,属下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离尘是农虚谷的人。”
农寒梧眉头锁得更紧,“为何要刺杀老大的亲孙女?”
“从前自然不会。”
夜煞眸中灵光闪动,“可既然证实了二少奶奶与家主大人体质相同,她的价值与从前便不可同日而语,一旦二位顺利成亲,对于大少爷一脉无疑是致命的打击,莫说亲孙女,便
是亲娘……”
“好一个农虚谷,人说虎毒不食子,你却连禽兽都不如。”
农寒梧对他的猜测似乎深以为然,不禁越想越气,恨恨地骂了一句,随后却又面露不解之色,“可既然要行刺,他为何会选择田家人?若是换个精通战斗的归家人,如今巧巧怕是已经去阎王殿报到了。”
“依属下愚见。”
夜煞却并不认同他的看法,“田灵瞳已经是离尘最好的选择了。”
“为什么?”
“只因大少爷不敢公然对抗家主,只能在暗中耍手段。”
夜煞耐心分析道,“而这田灵瞳与寻常女子不同,平素行事大大咧咧,毫不矜持,总喜将‘嫁人当嫁寒梧少爷’这样的话挂在嘴边,故而整个田家都知道她对您心存爱慕,一旦行刺二少奶奶的事情传扬出去,所有人都会本能地得出同一个结论。”
“因妒生恨!”
农寒梧眼睛一亮,脱口而出道。
“二少爷英明。”
夜煞微微欠身,恭恭敬敬地答道。
“好一个狡猾的离尘!”
农寒梧颇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脸上表情瞬间狰狞,破口大骂道,“简直欺人太甚!”
此刻的农家二少就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凶兽,身上散发出的浓浓煞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哪里还有平日里潇洒倜傥的模样?
“二少爷息怒。”
对于他的变化,夜煞似乎习以为常,只是小声劝了一句。
“息怒?”
农寒梧愈发震怒道,“老婆都快让人捅死了,你让我如何息怒?”
“正所谓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
夜煞平静地说道,“离尘行事虽然隐蔽,却终究还是让咱们抓到了线索,只要善加利用,或许可以将大少爷一举扳倒,彻底铲除这个心头大患。”
“哦?”
前一刻还暴躁不已的农寒梧竟然瞬间恢复平静,脸上重新流露出温暖而柔和的微笑,“你有何良策,说来听听。”
“启禀少爷。”
夜煞上前两步,凑到他耳边轻声细语道,“咱们不妨如此如此……”
听着听着,农寒梧眼睛越来越亮,竟是如同天上星辰一般,散发出摄人心魄的璀璨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