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让钟文得知了左不留如今的遭遇,绝对会发出同病相怜的感慨。
当初他和上官明月一道被困在时空碎片之中,也是如此刻这般,经历了无数次的世界末日,却又在死后回到原点,重新出现在多宝阁之中。
只不过相较于有美作伴的钟文,左不留这种每一次轮回,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妹妹离世,却又无力挽回的处境,显然要痛苦得多。
在此后的轮回之中,他尝试过劝说左古韵,劝说大哥左云溪,甚至劝说与自己最不对付的左清禅,却都与从前一般,没能得到任何的重视,换回来的只有厌烦、打骂和侮辱。
他也曾暗中使绊子,试图挑起农左两家之间的矛盾,从而搅黄这桩婚事。
奈何以他此时的修为,就是想要干掉什么大人物,也是有心无力,些许小打小闹,根本就无法动摇两家家主联姻的决心,反倒令左月华在嫁过去之后过得更惨,死得更早。
在这不知多少次的轮回之中,他疯狂寻找着混沌之主的行踪。
可在真实历史中主动现身的王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愣是没有再出现过一次。
左不留也试过直接前往对方老巢,然而以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莫说混沌之主,就连其麾下稍微有名有姓的高手都见不着面,往往会被无情地轰出门外,结局和强闯农家并没有什么分别。
每一次死而复生,他都会保留先前所有轮回的记忆,左月华那一遍又一遍的死,就如同一柄又一柄的无双利刃,疯狂扎刺着胖子的内心,令他生不如死,几欲癫狂。
无数次的失败,不断消磨着左不留心中的希望之火。
到后来,胖子那毫无生气的眼神,甚至令左清禅都暗感心惊,一时竟没了继续打骂他的兴致。
“怎么搞成这样?”
就连素来冷漠的大哥左云溪,竟也罕见地表达了关切之意,“在外头被人欺负了?”
左不留表情颓丧,垂头不语。
“明儿月华出嫁。”
左云溪随口说了一句,“要不要跟去看看,就当是散心了。”
“可以么?”
左不留原本暗淡的双眸突然一亮,恨不能抱住左云溪狠狠亲上一口,“多谢大哥!”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都没能混入农家,如今竟因为模样太过悲催,惹人同情,莫名其妙就得
到了机会,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农家对待这桩婚事的态度,只能用低调来形容,不但婚礼办得简单草率,就连家中的重要人物都未曾到全,宴请宾客的数量,甚至还不如送亲的左家那一边。
若是让不知情的人见了,怕要以为成婚的不是农家二少爷,而是哪个偏远分家的普通子弟。
也正是在这场寒酸的婚宴上,左不留终于见到了那个恨之入骨的男人。
农家二少爷,农寒梧!
一个貌比潘安,心如蛇蝎的恶魔。
他的脸色微白,透着几分柔弱的病态,配上俊逸出尘的容貌,令人不自觉地便会生出几分怜惜之意。
怎么看,这都是一位温文如玉,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让人无论如何都没法将他和一个喜欢折磨女人的变态恶魔联系到一起。
过来敬酒的时候,新郎官表现得温和有礼,对于左不留这个在自己家里都人憎鬼嫌的胖少爷并未流露出丝毫的轻视。
那友善到无可挑剔的态度,险些让左不留以为自己错怪了对方。
“从今往后,你我便是一家人了。”
离去之际,农寒梧亲切地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眼睛眯成了两道弯弯的细缝,“不留老弟若是不嫌弃,咱们不妨多走动走动。”
古老世家的婚礼,没有后来那许多繁文缛节,新娘子左月华也并未遮挡面容,左不留能够清晰地从妹妹脸上读出一丝欣喜,一丝期冀。
对于这位性情温和,相貌出众的夫君,她显然也是十分满意。
月华真是死在他手上的么?
望着携手离开的新婚夫妇,左不留精神一阵恍惚,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这样一个疑问。
酒宴结束得很早,眼见新郎新娘就要退场,他脑子一热,突然迈开脚步,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只是远远地跟在后头。
前头两人似乎毫无所觉,兀自手牵着手,一边缓缓前行,一边窃窃私语,看着颇为亲热。
本以为自己会这般一路目送两人进入洞房,不料异
变突生。
转过一个拐角之际,也不知左月华说了什么,农寒梧突然脸色大变,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扇在新娘子脸上,将她直接打倒在地。
似乎觉得还不解气,他又冲上前去,抬脚对着新婚妻子一通猛踹,直踢得左月华面色惨白,凄厉的惨叫声直教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混账!”
左不留吃了一惊,想也不想便冲上前去,口中怒喝一声,“你做什么?”
“这不是不留老弟么?”
回头之际,农寒梧脸上的愤怒和疯狂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你这般跟着咱们夫妇,莫非是想要闹洞房么?”
“你、你……”
望着对方脸上的笑容,左不留顿觉脊背发凉,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气势瞬间弱了一截,“你为、为什么要打她?”
以他如今的强大心性,在面对农家二少之时,竟也不可抑制地生出了几分畏惧之意。
“这是咱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农寒梧依旧在笑,弯弯的眼眸中却透射出令人胆寒的异样光芒,“不留老弟未免管得太宽了吧?”
“月华……”
左不留狠狠瞪视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是我妹妹。”
“看来不留老弟对月华,还真是疼爱得紧呢。”
农寒梧哈哈一笑,“既然如此……”
“噗!”
话音未落,他突右臂,狠狠抽打在左月华脸上。
鲜血点点洒落,在地上绘出一朵又一朵的艳丽梅花,左月华的脸颊高高鼓起,眸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显然未曾料到不久前还温文尔雅的夫君,竟然会莫名对自己拳脚相加。
“你找死!”
左不留哪能忍受这样的景象,登时怒从心头起,口中大喝一声,瞬间催动身法,朝着他狠狠扑了上去。
“砰!”
农寒梧不慌不忙,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轻巧地一甩,一声脆响之下,将他肥硕的身躯狠狠砸落在地,直摔得胖子眼冒金星,筋骨欲裂。
“身法不错。”
做完这一切,他还不忘好整以暇地点评道,“可惜修为太弱,废物就是废物,果然不能
对你抱有期待么?”
“你……”
左不留面色惨白,嘴里却兀自威胁道,“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砰!”
一句话还未说完,农寒梧的拳头已经重重轰在他小腹之上,直教他五脏翻腾,器官破裂,当场低头咳嗽呕吐了起来。
“咳、咳咳……”
即便已经痛得快要失去知觉,左不留却还是咬牙切齿道,“你、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老子要将你抽筋剥皮,碎尸万段……”
“有趣有趣,既然这么疼爱妹妹。”
农寒梧笑嘻嘻地对着他注视良久,突然开口道,“那就让你看一出好戏罢。”
话音刚落,他再次出手如电,将左氏兄妹“砰砰”打晕过去,随后抓起两人的头发,拖拽着缓缓向前走去。
……
“醒了么?”
朦胧间,左不留耳边响起了一个轻柔的声音。
他想要伸手去揉眼睛,四肢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丝毫动弹不得。
清醒片刻,他缓缓睁开双眼,视线中的景象,险些让胖子怀疑人生。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间宽阔的屋子,和一张艳红色的大床。
大得过分的床!
此刻,小妹左月华正仰面躺在床上,浑身光洁溜溜,不着寸缕,手腕和脚踝分别被白色绳索捆绑着,秀美的双眸中写满了惊慌和恐惧。
新郎官农寒梧则站在床边,手中握着一柄精致的折扇,正笑眯眯地望向自己,眼神中透射出犹如毒蛇一般的寒光。
“你、你想干什么?”
左不留左右张望着,发现自己同样被一种黑色绳索捆绑住了手脚,体内能量流动得无比滞涩,四肢酸软,使不出半点力气,口中声嘶力竭地吼道。
“月华,你先前不是说要替为夫生个大胖娃娃么?”
农寒梧缓缓侧首,目光在左月华迷人的娇躯上一扫而过,柔声细语道,“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开始罢。”
“啪!”“啪!”
说罢,他突然举起双手拍了拍。
“吱呀~”
房门登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道身影跨过门槛,鱼贯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