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书院二层楼开,夫子招收亲传弟子,来自南晋、燕国、月轮乃至西陵的青年才俊汇聚在一起,往山下走去。
而在山脚下,礼部的老少爷们儿,正在给来访的使臣安排座位,军中骁勇枕戈待旦,今天是唐国乃至全天下的盛世,所以不能出现丝毫的意外。
为了应对这场盛世,天枢处的修行者,昊天道南门的弟子,隐藏在书院学子和前来观看到贵人仆从中,警惕的注意着山下的一举一动。
这外松内紧的安排,杜绝旁人想要捣乱的可能,在唐国的全力运作下,哪怕是知命境界的大修者一旦露头,也要被满天的弩箭和神符轰成渣子。
澹台嫣轻抬脚步,看着远处跟着的不知道是唐国那个衙门的修行者,说道:“苏先生唐国这一次,可真是好大的阵仗,难不成还有人敢来搅乱不成?”
她从那些唐国衙门的修行者身上,感受到了威胁,能够让她重伤的威胁。
苏玄挡住澹台嫣的视线,说道:“你要登山就不要被这些杂念所扰,夫子的考验没有那么简单。”
夫子自始自终只会收了宁缺为徒,但苏玄不清楚这究竟是夫子的本意,还是昊天使然。
澹合嫣面带忧愁的看着往来的修行者,说道:“可我并不认为自已能够登上二层楼,成为夫子的亲传弟子,按照以往夫子招收的弟子来看,并不是修为越高,就能成为夫子的亲传弟子。”
她在西陵看了很多关于书院的记载,在这浩瀚如烟般的记载中,能够成为夫子的亲传弟子,必然有着什么过人之处,若按修为而论她必然能够登上二层楼,成为夫子的亲传弟子。
苏玄会心一笑,这位西陵世家的嫡女,的确是位聪明人,能够看清楚很多人无法看清楚的事情,他看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山,说道:“若要登山必先近山,既然你到了山脚下,总要去攀登一番,才能证明你心中所想。”
澹台嫣坚定的回答道:“苏先生说的没错,山就在那里,总要登过才知道,能否登上。只是不知苏先生当时的承诺,是否还作数。”
若不能进入二层楼,那么必然躲不了联姻的命运,所以她很想看看这位道门知守观弟子的承诺能否兑现。
苏玄看着正在与宁缺交谈的书院女教习,说道:“我可以为你介绍一位知命境界巅峰的修行者为师,只是我也希望到时候,澹台姑娘能够信守承诺。”
他要为这位西陵世家嫡女找的老师,自然就是那位书院后山的三先生,明面上是位洞玄境界的修行者,可实际上书院三先生余帘本就是知命巅峰的修行者。
澹台嫣看着远处沸腾翻滚不止的云海,回答道:“若苏先生信守承诺,澹台自当信守承诺,如若不然澹台今生不入知命境界。”
这样的誓言代价极为惨重,修行者重誓并非是有什么天打五雷轰,而是本心蒙尘,蒙了尘的道心再想拂去尘埃那便是千难万难。
所以修行者若是以修为进境为誓言代价还能够相信,若修行者以什么自身性命为誓言代价便不可信,命运的抉择又岂是一人誓言就能决定?
苏玄看着正在走来的书院三先生余帘,说道:“澹台姑娘想必你应该知道,当我为你找到一位知命境界巅峰修行者为师的时候,便再难回头。”
在这世间总有些事情很难抉择,既然要选择一些曾经无法得到的东西,那么总归要付出一些代价。
澹台嫣回答道:“这本就是我的意愿!”
她恭敬的朝着苏玄施了道门的礼节后,便往离山脚更近的位置走去,登山需近山,那里才是登山的开始。
......
山风凌冽。远处来自世间诸国的修行者,已经临近登山的起点。
他那位老乡,自然也在其中,作为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苏玄很清楚宁缺的分量,从某些不为人知的典籍中,苏玄清楚的知道,生而知之的人很多,但像宁缺这般的生而知之的人,却是几乎没有。
他看着那单手抱着书本的清秀女子,见礼道:“道门知守观山门弟子苏玄,见过书院三先生。”
余帘也在打量着这位道门弟子,一位知命上境的道门弟子,自然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她问道:“道门知守观山门弟子,知命上境的大修行者,我很好奇你究竟等我有什么事情?”
这是余帘最为好奇的事情,她与道门之间仇恨不小,若非这位道门弟子来的地方很对,想必她现在已经杀掉了这位道门弟子。
苏玄看着面色不善的余帘,平静如常的说道:“为了给三先生找个徒弟。”
余帘清冷的说道:“我若收徒,又何必道门费心。”
这本就是个无理的请求,余帘的回答,并未超出苏玄的预料,他从怀中取出那本泛黄天书落字卷,将其一分为二,说道:“以半卷天书为代价,请三先生收一位夫子故人之后为徒,可否”
他既然说出了这个请求,就有余帘乃至是夫子无法拒绝的理由。
澹台嫣出身西陵某个很大的世家,而那个世家在很多年前,出过一任光明大神官,那一任的光明大神官,确实算得上夫子的故人。
余帘露出了错愕的表情,夫子的故人,又是何人呢?
她想了许久才说道:“老师的故人之后,苏先生你莫不是在开什么玩笑。”
苏玄笑道:“若是按照亲疏远近来看,那位姑娘似乎与三先生的渊源更为深厚些。”
这同样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那任的光明大神官,拿走了天书明字卷,在荒原创建了魔宗,于是便有了一个很老套,且撕杀了千余年的故事。
“苏先生你身为道门知守观山门弟子,口中能否有些实话!”
余帘有些生气,面对一个拐弯抹角故作玄虚的道人,她很难不去生气。
天地元气也感到收到了余帘的生气,重重元气压迫向了苏玄。
对于这样的压迫,苏玄挥挥衣袖后说道:“西方有蝉,此蝉匿于泥间二十三年,待雪山冰融雪水至,方始苏醒,于泥水间洗澡,于寒风间晾翅,震而飞碎虚空。
我究竟是该称呼你三先生呢?还是该称呼你魔宗宗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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