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君请息怒
看到故人,王玄眉头微皱。
陈羡鱼大战前率不少江湖高手与南晋江湖斗法,大小战无数,声名远扬。
若无意外,就像那些江湖前辈走过的路一样,年轻时游历扬名,年纪到了,便回归宗门担任要职,或隐世清修,或掌控权柄,与各方势力斡旋。
江湖很小又很大,或许永无相见之日。
没想到又在此地碰到。
不过看到陈羡鱼旁边的胡三娘,王玄瞬间了然,定是这被这狐妖怂恿而来。
一旁铁道人看到,顿时抚须摇头道:“这不是陈丫头么,真是胆大妄为,幸亏我等来此!”
他徒弟郭守清与陈羡鱼是至交好友,说起来也算是长辈。
说罢,看了看周围,眉头紧皱,“此地阵法玄妙,看模样也是以星相所建,也不知如何才能破阵救人,教主倒是对此颇有研究,可惜不在此地…”
王玄微微点头,看向四周。
他如今也算知道,为何“天墟”禁地法阵犀利,只因借了九天星辰阵法,与地炁相合,自然玄妙莫测。
这里便是阵法中枢。
破解之道,在于明辨星象阵图。
此界星相蕴含某种玄妙,远比前世要复杂,也更有规律,且包含各种隐星、客星、主星、四象星、五行星,还有九垣之说,对应九天。
可以说,即便前世最厉害的星象学家到此地,也会看得一脸懵逼。
还好,在王玄将《诸星宝诰》推演完整时,其中蕴含的诸多星相学识,也印入他脑海。
九天以九垣划分,垣既是墙的意思,代表星空九个区域,分别是中央钧天,东方苍天,东北变天,北方玄天,西北幽天,西方皓天,西南朱天,南方炎天,东南阳天。
其中,又各具阴阳五行四象之变。
这里乃是以北方玄天星图布置成阵,周围石壁上一颗颗凸出神像雕刻,则代表星辰。
星辰法阵,需定阴阳。
要破此阵,必须找到太阴太阳。
想到这儿,王玄打量周围,眉头紧皱。
铁道人见状询问道:“差点忘了王将军也是阵法大家,可有眉目?”
王玄望向中央镶满镜片的青铜鼎,“星辰阵法,在下也略懂一些,镜属阴,便代表太阴星,如果没错的话,只需找到“太阳”星便可撬动大阵。可这‘太阳’星又在何处…”
岑虚舟也皱眉点头道:“大人所说很有道理,但浮空山内有不少守军困死于此,或许“太阳”星是一件法器,法器不在,他们也无法离开。”
“总要想个办法。”
王玄若有所思,纵身跃上青铜鼎,往下一看,顿时愕然。
只见这青铜鼎上方并非中空,而是一个平台,上面赫然有两个凹槽。
看上去异常眼熟…
王玄脑中灵光一闪,立刻从洞玄臂中拿出法宝六仪盘,小心对比一下,竟严丝合缝。
岑虚舟也已跃上青铜鼎,见状恍然大悟道:“是大人六仪盘,原来控阵法器是这个!”
说罢,眼中满是疑惑,“传闻此物乃古渠国法宝,同时还有一只三奇盘,三奇六仪合一,可破天下大阵,后来三奇盘丢失,六仪盘辗转落入黑石真君之手,怎么又和此地扯上了关系?”
王玄沉声道:“很简单,此地太过古老,三奇六仪不知为何落入古渠国,十七国灭后,又成为大楚巡天军之宝,后来遗落。”
铁道人皱眉道:“看来要三奇六仪盘皆在,才能控制这座大阵,如今只有一面,该如何是好?”
“先试试再说。”
王玄说了一句,便将六仪盘小心放入凹槽。
咔嚓!
青铜鼎上平台忽然下降一截。
随后,那些铜镜尽数散发光晕。
王玄此时已猜出这天墟大阵隐秘。
这里是按北方玄天星图布置,下方幻阵也被分割成一个个区域,除非同时辨别地炁星象,否则再高修为也会晕头转向。
想到这儿,他若有所思在镜面上一划…
……
密林幽深,四周皆是白雾笼罩。
“陈姑娘,都怪我。”
胡三娘看着周围满眼疲惫,“若非我贪功冒进,诸位也不会陷入此地。”
周围江湖人士各个沉默不语。
这胡三娘虽心性幼稚,不通人情世故,但辈分奇大,且道行高深,数次帮他们与南晋江湖斗法胜利。
心中抱怨是有的,但哪敢多说。
陈羡鱼摇头道:“不怪前辈,也是那妖龙出世,祸乱天下,令我等心急,在下只想知道,这里真有克制妖龙之物?”
“那是自然。”
胡三娘先是点头,但见众人皆是一副“你撒谎”的表情,顿时炸毛,“我骗你们做甚!”
“你们怕是不晓得,龙为鳞虫之长,却也有个弱点,便是龙珠!”
陈羡鱼美目一亮,“前辈还请明言。”
异类修炼,实则也有许多隐秘,五仙堂虽说修人族法门,但自上古传承至今,难免晓得不少异类弱点。
胡三娘犹豫了一下,“罢了,告诉你们也无妨,鳞虫之属皆是卵生,真龙产子,藏于颌下,以神通聚天地灵炁孕育,或光耀四方、或火焰灼灼,上古之人看到,以为是宝,留下龙戏珠图。”
“真龙之属,百种千样,龙戏珠乃天性,但若得了他龙之珠,无法以血脉滋养,便永远不会孕出真龙,有时反受其害。”
“我之一派,秘传上古蛰龙珠,已炼化成法宝,凡鳞虫之属,见之莫不疯狂,但若含于颌下,便会昏昏入睡,任人宰割。”
众人顿时惊呼,“竟有如此神物?”
胡三娘白了一眼,“世间万物皆有克制之道,你们少见多怪而已,我祖上曾来到此地,可惜再没出去,蛰龙珠也因此遗失…”
她实际上还有一句话没说。
这蛰龙珠最大的妙用,便是令气血衰竭生灵陷入沉睡,争取时间重续生机!
陈羡鱼听罢,面带忧虑看了看周围,“可惜我等困于此地打转…”
话未说完,便已瞪大眼睛。
只见前方白雾忽然四散,露出一条林中小道,不知通向何处。
“走,都小心点儿!”
陈羡鱼毫不犹豫,立刻带人冲出。
身陷绝地,有变数便是希望。
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跑了没多久,眼前便豁然开朗,赫然已来到大阵之外。
嗖嗖嗖!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天上便有数十道恢弘剑光落下,有僧有道,正是铁道人和莲花禅师等人。
“铁真人?”
陈羡鱼松了口气。
铁道人没好气道:“你这妮子却是胆大,若有三长两短,顾怜影师妹不知会多伤心。”
说罢,也不等陈羡鱼解释,大手一挥沉声道:“你等暂且让开,先捉住一只妖邪再说。”
铁道人、莲花禅师皆是大教中坚,四周也全是炼气化神高手,如此阵仗,陈羡鱼等人自是不敢多问,迅速退开。
只见一袭白僧袍、长耳垂肩的莲花禅师掌心一翻,顿时有一座琉璃小塔升腾而起。
琉璃涅槃塔?!
陈羡鱼等人见须弥宗重宝都出现,心中更加好奇。
只见天墟大阵之中,忽然一道白雾形的痕迹散开,直通南麓,好似一道利剑劈开大阵。
霎时间,一道黑影飞射而出。
众人还没看清,那黑影便发出一声凄厉尖叫,化作滚滚浓烟被琉璃涅槃塔收走。
莲花禅师收起琉璃涅槃塔,面色平静道:“铁施主,我等可以走了。”
铁道人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天空。
一艘硕大的宝船破开云层缓缓落下。
“是巡天宝船!”
几名江湖人士顿时惊呼。
陈羡鱼恍然大悟的同时,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
……
巡天宝船、云海漩涡、浮空山…
一群江湖客们看得目瞪口呆,就连知晓一些隐秘的胡三娘也张大了嘴巴,身后尾巴甩来甩去。
对于他们来说,今日种种遭遇,所见所闻,以超乎平日想象。
陈羡鱼则面色平静,望着那座越来越近的浮空山,心中思绪万千。
来到山顶,几名江湖客被安排暂时休息,陈羡鱼和胡三娘,则随着铁道人他们进入中枢洞窟。
王玄正在查看青铜鼎,听到声音后缓缓转身,拱手正色道:“陈姑娘,别来无恙。”
陈羡鱼心中也有些感慨。
初见王玄,不过是一落魄校尉,但让她有种莫名直觉,此人绝非池中物。
阴差阳错,经历种种,她也常对人提起,并州有一英才,明珠蒙尘,不同凡响。
本是随手帮人扬名,但没想到王玄崛起如此之快,江湖上便有闲言碎语传出,二人早心有所属。
原本陈羡鱼也不在意,但感情这东西很是古怪,这个说,那个说,时间长了总会生出异样,觉得,二人莫非真有缘?
而王玄大婚消息传来,也令她无语,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
那段时间闭关,便是为勘破情劫,出关后八王渡千里示警,便是做最后道别。
谁曾想兜兜转转,再次相见…
“见过王兄。”
陈羡鱼莫名感叹,拱手回礼。
说罢,忽觉大厅中气氛有异,扭头一看,胡三娘、岑虚舟、就连铁道人都一脸八卦看着他俩。
陈羡鱼一身养气功夫顿时被破,白皙脸蛋上泛起红晕,扭过头装作欣赏大厅石像。
心中一片混乱。
“哈哈哈…”
铁道人抚须哈哈一笑,却没忘记正事,对着王玄道:“王大人,那妖邪抓住了!”
莲花禅师伸手一摊,琉璃涅槃塔顿时飞出,化作一片塔形光影。
王玄定睛一瞧,只见里面一团黑雾飞来飞去,最终化成一名脸色阴沉的华服男子,从塔中向外盯着他们,满脸嗤笑。
“大胆妖孽!”
一名须弥宗禅师上前一步,浑身肌肉,犹如金刚怒目,“魏幽帝有何图谋,速速招来!”
“哈哈哈…”
这名叫朱蛇白的妖魔非但不怕,反倒狂笑不已,面带嘲讽扫视了一圈。
王玄眼神冷漠,“你笑什么?”
朱蛇白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笑你等皆是蝼蚁,不知天数,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恼火。
莲花禅师微微摇头,念了声佛号,随后捏动法印一指。
瞬间,琉璃涅槃塔内升起一道透明火焰,朱蛇白顿时惨叫连连,浑身黑雾蒸腾。
“此乃琉璃净火。”
莲花禅师面色平静道:“但凡你心中有一丝魔念,琉璃净火便燃烧不止,不达涅槃之境,净火不灭。”
然而,这朱蛇白即便净火焚身,也不开口。
王玄心中一动,忽然开口道:“幽冥琉璃圣尊,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
此话一出,朱蛇白顿时脸色大变。
看到他的模样,铁道人和莲花禅师也脸色大变。
朱蛇白是因王玄突然道破其心中隐秘。
而幽冥琉璃圣尊传下的人丹术为祸不小,铁道人和莲花禅师自然知晓。
王玄这一诈,他们哪还看不出。
魏幽帝背后,乃是异类真仙作祟!
朱蛇白看到众人表情,便知上当,索性也不再掩饰,忍着净火焚身之苦癫狂笑道:
“真仙注定归来,我等永享长生,尔等皆会灰飞烟灭!”
铁道人狠声道:“长生个屁!今日你便活不了!”
“哈哈哈……”
朱蛇白眼神古怪,“你等以为,幽帝陛下,是自己复生还阳的吗?”
此话一出,就连王玄也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