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感觉,这个时候,桓家人得站出来,帮他主持公道,这件破事,完完全全就是鼠胆的桓冲闹出来的。
总应该由他们桓家人负责到底。
他想的太简单了,他看向桓石虔桓石民,此二人现在比谢玄还生气,怒气冲冲的和刘春对视,把他看成了陷害桓氏一族的大恶人。
至于桓伊,他倒是很想帮忙,可惜,他并不知道事情的内幕,就是想帮忙,也插不上话。
更怕说错了话,让场面更加尴尬。
“刘将军,你若是不说实话,那老夫就要把这件事上报朝廷了。”
这个意思就是说,要按照朝廷制度,处置刘春了。
对于并没有吃败仗的刘春来说,这其实是一个比较重的处罚,他能不能一肩抗起,绝不出卖上司?
第一眼……
第二眼……
又一眼……
闲来无事的王谧,一直都在关注着在场众人的表情变化,他虽然最先把事情挑起,不过,那只是给注重面子的几位将军一个台阶下。
剩下的事情,并不属于他参与的范围,于是他就利用难得的空闲,观察在座众人的表情。
很快,他就发现,刘春虽然表面殷勤,可是举动有些反常。
明明在和谢玄说话,但是视线却是有一搭无一搭的向着谢玄身后瞟。
短短的半柱香时间,已经被王谧抓到好几次了。
直觉告诉王谧,谢玄身后的那扇仙鹤屏风后面,肯定有故事。
反正在这间房里,他王谧也是无人关心的角色,于是,他便充分发挥积极性,站起身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屏风后面会藏着什么秘密?
小王实在是太好奇了,段先紧随其后,低声急道:“小郎。”
现在正是对峙的重要时刻,谢玄虽然气愤,但并不是急躁之人,他给了刘春时间,让他自己好好想清楚。
谢玄断定,刘春不是不识时务之人。
对于王谧来讲,现在的麻烦反而是刘春,如果这扇屏风背后当真有什么秘密的话,一旦王谧靠近屏风,刘春必定会出言阻拦。
不过,为了揭穿谎言,也顾不得许多。
王谧快速靠近屏风,还没等谢玄反应过来,他已经绕到了他身后,接近了屏风。
快了!
只要推开这道屏风,刘春的秘密便会公之于众。
王谧断定,只要成功,刘春为何要留在缘江戍的真实原因,也就可以揭开了!
谢玄也是个聪明人,他眼见着王谧向着自己走过来,刚想出声,却发觉,王谧的目标似乎并不是自己。
已经张开的大嘴,瞬间又闭上了。
王谧暗中感谢他的识时务,他抬起手,扶到了屏风的边框上!
“王秘书,你想干什么!”
撕心裂肺的一声吼,不是来自别人,正是来自刘春。
这一声吼,简直是气贯长虹,都快赶上长板坡上的赵子龙了。
啧啧,真是败兴致!
王谧吓得小手一缩,钉的一声响,他立刻判断是出自屏风后,也顾不得许多,立刻就把屏风推到了一边。
屏风嘭的被推开,谢玄可不是糊涂人,王谧这样一操作,他迅速就反应过来。
屏风后面有人!
“快!”
“把刘春控制住!”
刘春惊恐万状,竟想掉头就跑,北府兵岂能让他如愿,门口的几个护卫上前,不由分说,就扭住了他的臂膀。
“你们干什么?”
“我什么也没干!”
“谢将军,你想听什么,只管问就是了,为何要抓我?”
刘春瞪着大眼,在士兵们的压制下,竟然显现出一股狰狞之感。
谢玄懒得搭理他,要是心里没鬼,他叫唤什么!
而这个时候,谢玄也终于意识到,王谧紧急靠近是想做什么了。
不过,事情的发展总是曲折的。
屏风打开,王谧并没有找到他想要找到的秘密。
“居然没人!”
控制住了刘春,谢玄也跟了过来,四处张望一眼,在屏风后面,确实有一间小厅。
放着桌案和衣箱等几样简单的家具,这也是这种堂屋标准的设置,没什么异常。
可笑可笑,真可笑。
看了王谧的行动,谢玄第一直觉就是屏风后面有人,这是最可能的猜测。
结果呢?
闹了这么大的阵仗,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回事?”
“还能是为什么,跑了呗。”
虽然这间小屋是被屏风隔离一分为二,不过很明显的,它还是有个后门的。
刘春那震耳欲聋的一声吼,就是给屏风后面的人通风报信的,王谧犹豫的那一会,足够逃跑了。
谢玄也看到了屏风后面的小门,不必王谧再仔细讲解,他也能明白了。
“把刘春带过来!”
“老夫要好好审问!”
既然屏风后面有人,刘春肯定知道藏着的是谁,也不必再费心寻找了,直接问他就是。
若是不说,便板子伺候。
但是,王谧却拦住了他,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木制的地板上,居然出现了一个小挂饰。
王谧将它捡起,打眼一看,就能分辨,这是一个银质的小羊。
那羊头高昂着,羊尾又卷曲着,生动俏皮。
“这是个什么东西?”
谢玄的话已经可以表明,他根本不认识此物。
小羊挂饰的一头,并没有挂钩,这就说明挂钩还在佩戴它的人身上。
“把它交给我吧!”
谢、王二人身后,忽然蹦出了桓伊的声音,两人一惊,却见桓伊已经把桓石虔他们挡在身后,只有自己靠近了屏风这边。
看他的意思,倒是有意向另外两位桓家人隐瞒消息。王谧露出欣喜的表情,桓伊真是个妙人,总能给他惊喜。
谢玄抬眼,有些挑衅道:“你认识这小羊的主人?”
啧啧……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这个老汉,非要给人家难堪。
桓伊能怎么样回答呢?
现在也不适合说实话,身后还有桓家人呢!
要是他们通风报信,这件事可就更难办了。
桓伊只得顾左右而言他:“谢将军若是相信属下,就把挂饰给我,我绝不会做不利于北府,不利于朝廷的事。”
王谧眨眨眼,没搞错的话,挂饰现在是在我的手上吧,他们两个怎么洽谈起来了。
仗着和桓伊关系不错,王谧便开始套词了。
“看来,野王兄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
从桓将军到野王,这说明短短的几天,王谧和桓伊的关系进展神速,深谙人情世故的谢玄,立刻听出了玄外之音。
桓伊面带微笑,点了点头。
“所以,谢将军,那这件事就交给野王处理吧,我相信以野王的能力,必定能处理的很好。”
不等谢玄同意,王谧就把小羊挂饰交给了桓伊,谢玄无奈的看着这一幕。
谢玄很郁闷,王谧一通操作,又把他的功劳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且看桓伊接过挂件,连连道谢,虽然也对谢玄表示了感谢,但是听起来就没有什么真情实感。
桓伊将挂饰拿在手中,还摩挲了一阵,身后,距离较远的桓氏兄弟,心中疑惑阵阵。
“怎么回事?”
“屏风后面有什么?”
桓石虔瞪着大眼,就逼问刘春。
刘春咬紧了牙根,坚决不肯吐露。他刚才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努力,既然没有被人发现,那就更加不能说出真相。
“你不告诉谢玄也就罢了,就连我们兄弟也不说实话?”桓石虔虽然冲动,可也不是傻瓜,他已经隐隐感觉,此事与桓家脱不开关系。
虽然桓石虔很可怕,但是刘春也没有被他吓倒,没过多久,桓伊也来了,不只支开了桓氏两兄弟,甚至连刘春都放了。
如此大气的处理方式,当然是因为他已经认出了屏风后躲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