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9年——
幽州。
自【四象降世】以来,已经过了两年。
汉灵帝刘宏,在该事件后被“御弟”刘备顺利迎回蓟县。
其时,幽州刺史刘虞当机立断,宣布设刘备与公孙瓒的治地广阳郡为新的大汉首都,并请皇帝诏告天下,迁都幽州。
这道诏令发出后,除幽州、冀州与并州北部等地之外,各方州郡皆不奉诏,且各自发出檄文,称刘玄德以邪术丹药控制皇帝生死,此诏乃是矫诏,有志之士当共讨之云云。
但,这些檄文也仅是说说而已。
刘备的义弟张飞,与青州刺史曹操的亲族夏侯氏有姻亲关系,而刘备本人,则得了江东孙氏嫡女的青睐,唯一可能毫无顾忌与之开战者,只有盘踞凉州、并州以及大半司隶的董卓,但是,他们之间却有着天堑阻隔。
【四象降世】的具体始末,寻常百姓自然不知,即使是洛阳本地住民,也仅仅知晓“皇宫尽毁”、“天色骤黑”、“通天金光”、“四象降临”等可直观看到的景象。
但是,它的“后果”,如今已经天下皆知,即,原本的皇宫内城被金光完全封闭,外城则被不可逾越的“圣迹”一分为三。
完全由水流组成的“白虎之墙”分隔东北,透明发蓝,宛如龙脊砖墙且透明的“青龙之壁”阻隔西北,而一片漆黑,不知何物的“玄武之壳”笼罩东南。
当然,这些方位并不严谨,它们各自有延伸和扩展,将洛阳外城完全三分,没有留下任何空隙给“西南”。
它们连天接地,影响范围包括了整个司隶,所以,如果刘备与曹操,或者曹操和孙坚,倒是有直接交战的可能,但若关中董卓想出兵,要么从北方绕行并州,要么从南方穿过巴蜀,原本那条“经潼关、过函谷、穿洛阳”的路线,已经被彻底隔断。
对于这“圣迹”因何而生,【四象降世】时发生了何事,各方势力皆讳莫如深,但民间有谣传称,因为当时的洛阳各方实力云集,互相争斗不休,极可能发生惊天惨剧,各方“仙人”遂联合出手将各方分隔开来。
而在【四象降世】后,那些虽然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总归会有事迹流传的“仙人”以及“超凡者”们,如梅林、左慈、于吉,以及葛玄、童渊、王越等人,全都原因不明地不再出现,可以说是间接地证明了此事。
不过,即使别人不清楚,但葛天师的存在,还是能够确定的,因为他一直在照顾状态奇怪的皇帝,以及……炸了不少次丹房。
刘备一边想着,一边向皇宫走去。
————
“御弟,朕已经死了。”
皇帝见到刘备后,兜头便来了这么一句,让刘备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皇上保重!”反倒是前幽州刺史刘虞、老师卢植,以及王允这三位现任三公先一步齐声说道,阶下的臣子随即拜倒一片。
在洛阳之事后,那些朝臣因利益、倾向与信念等故分成了三派,各自追随着皇帝、皇后与大皇子、贵妃与二皇子而去,分道扬镳。
来到幽州的基本都是正统的纯臣,虽然他们有些怀疑刘备在“挟天子以令诸侯”而看他不顺眼,但刘备根本就不揽权,连三公之位都没有争,在刘虞、卢植、王允这三位三公的眼皮底下,没有证据也不好瞎说什么。
此时,这些人大概以为皇帝是在说“朕要死了”,但刘备很清楚,那确实是字面意思上的“已经死了”,即,他原本的寿命已经消耗完毕,从现在开始完全是在依靠夏侯姬的“不死药”在硬顶,虽然本身有多吃的富余数目,而且只要不缺供应就不会死,但总要未雨绸缪,毕竟,另外两个有资格继位的皇子是处于其他势力的控制之下的。
“众卿平身,”皇帝摆了摆手道:“朕自会保重,但若无法保重又当如何?”
总觉得皇帝离开洛阳,离开皇后和剑圣的庇护之后,似乎豁达了不少,但,已经晚了,刘备暗中摇头。
按那个有所成长,但话语令人更加无法理解的三弟妹所说,皇帝收敛天下金银财货每日把玩,又服食各种奇怪的丹药,已经“重金属中毒”,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在原本的寿命消耗完毕后只有借“不死药”才能继续活下去,而服药环节只要有任何意外……
“传诏,”见众臣低声议论却不知该如何回应,皇帝向身后招了招手:“封御弟刘备为【燕王】。”
这下朝堂上彻底炸锅了,一连串的“臣有本奏”,反而是三位三公若有所思,没有发言。
“朕意已决,择日举行封王仪式。”皇帝完全不理他们,挥手示意刘备接旨。
刘备本来还有些激动,但看见战战兢兢捧着诏书从后面走出来的大黄和白术,就只剩下想笑了。
接过诏书之后,刘备已经想明白了来龙去脉,他目前的优势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因为大汉有“异姓不王”的规定,无论臣子有多大的功勋,只要不姓刘,就不能封王,比如曹操,至多只能自封为“公”。
若皇帝驾崩退位,虽然理应由皇子继位,但若皇子因故无法继位,且有足够地位的“王”在,也可以取而代之。
皇帝被接到幽州之后,其他势力或许慑于洛阳之事,没敢直接推举皇子或公主继位,只是一直观望幽州这边的情形,各方地盘边界虽有摩擦却无冲突,但此事一出,想必他们就会忍不住了。
最终,刘备带着封王诏书在一众大臣复杂的目光中告退离开。
————
蓟县,郡守府。
“哦?阎王?”张飞颇为惊讶地问道:“这个职位可以由皇帝分封吗?”
“当然不行,”虽然成长了一些,但面貌依然稚嫩的夏侯姬抱着兔子应道:“十殿阎王必须由后土娘娘、地藏菩萨和玉帝商讨之下任命,而且必须有足够的功德。”
“……是‘燕’,战国时占据幽州、冀州,曾为七雄之一的‘燕’。”刘备已经很习惯这两人思路的与众不同了,随口解释道。
“原来俺整天说的‘燕人张翼德’是这个意思?”张飞竟然一副很高兴的模样,“俺还以为是‘身轻如燕’呐。”
“……”这两人可真是绝配,不过三弟以前好像没这么傻吧?
“恭喜王爷。”简雍为打圆场,做出了一个比较中庸的回应。
“老夫得知‘衣带诏’之事后,便猜陛下可能对燕王寄予厚望,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司马防也应道。
“但……其他各方可能会有所动作,需进行提防。”司马朗附和道。
“如此,某些原本不能插手的事物,大哥便可以进行干涉了?”关羽则提出了新的问题。
“正是。”刘备点头。
幽州各地原本已经按照他的预想发展下去了,但由于奉迎皇帝,自然带来了一些洛阳旧臣,他们仍然采用旧式的治理方法,令幽州诸多百姓颇为不满,甚至告状告到了关羽那里——在幽州,人人皆知关云长急公好义。
在今日之前,关羽只能以自己的身份去压服那些贪腐小吏,真正引起民怨的始作俑者,本身甚至比刘备的官职还高。
由于那些从洛阳来的旧臣原本就对刘备的动机颇多怀疑,如果刚刚奉迎天子就处理那些旧臣,只怕会引起朝中哗然,虽然皇帝本身应该是向着刘备的,但他也不可能在朝臣一致反对的情况下支持刘备某项“无关紧要”的命令——是的,在那些朝臣看来,贪腐渎职就只是小问题而已,维护他们的地位,以及在皇帝面前的话语权才是重要的事。
自此之后,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燕王”,刘备将不必在意那些只有嘴皮子利索的洛阳朝臣了,因为“王”不在他们可以随时质疑诟病的范围内,如果张飞听到有人诋毁刘备,完全可以直接把对方捆起来用鞭子抽。
“哼……这么一来,想必张郃高览、颜良文丑那几个蠢物,也不得不叫你主公了吧。”在司马防身后的小童司马懿插嘴道。
嗯,这倒是真的,刘备想道,这自封“河北四庭柱”的四人,只认现管不认县官,一个随时可能被换掉的郡守,即使在洛阳并肩作战过,也不太够格被叫做主公,不过自己成为“燕王”后,将同时是他们的“县官”和“现管”。
“那么……”“夫君~我来找你啦~”“呸,才不是你的夫君!”
刘备话到一半,忽然被外面传来的女子声音打断,不由得伸手扶额,而在场的其他属下纷纷偷笑离开。
“洛神”和吴地孙家的嫡女孙尚香,她们明明是同一个人的幼年和成年姿态,但不知怎么就势同水火了。
用夏侯姬的话来说,她们分别叫“张云华”和“敖寸心”,应该是“无双”和“本尊”的关系,但不知道为什么融合失败了,直到孙尚香及笄之前,都会保持这个样子。
“大哥不用担心。”张飞说道:“你的人际关系现在已经够乱了,不会继续乱下去的。”
借你吉言……刘备揉揉脸准备去迎接那两个姑娘。
突兀地,他挂在脖子上,自从两年前就再没有动静的“木雕”发出了一阵强烈的暖意。
菩萨?
刘备惊喜到一半,忽然感到脖子上一空,那股“暖意”分离了出来,化作一团青绿的光团飘到面前的地上,并开始扭曲化形。
在“洛神”和孙尚香踏入屋门的同时,这团绿光也化形完毕,那是一个大约七八岁,身穿浅绿裙甲,左手盾,右手刀,留着齐耳短发,眉眼可爱,但小脸颇为严肃的小姑娘。
“父亲,母亲,”女孩向张飞和夏侯姬行礼,然后转向刘备、“洛神”和孙尚香:“岳父、岳母。”
“……”听着屋内忽然响起的,原因不明的女孩尖叫,刘备默默捂住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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