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踏天涯
东海。
持续三天的台风过去,雨后天晴的谪岛海边,浪涛拍岸,水花在春阳普照下,如一粒粒小水晶,泛着晶莹的淡紫光芒,噗噜噜的散落礁石上。
谪岛,乃罪臣放逐之地。
却非是个臣就能来此。
能被扔到这里的不是王族,便是权倾朝野的人物。
一道细长如蛇的身影破浪而来,游至岸边,身影从水里撑起身子,显露出一位貌美少女的绝色姿容。
然而随着她上到礁石,不着片缕的腰身下方,竟是一条蛟身!
少女的腹鳍与臀鳍宛如四只小脚,奔走跳跃间,好似短腿的黄狼般灵活,在翻越礁石来到沙滩后,又如蛇一般,蛟身贴地扭动,很快来到沙坡上,前方不远有一间修葺在树林边的小木屋。
“主人,姣姣回来了。”少女欢喜的呼唤着,长身一摆就来到了小木屋前,轻轻的又唤了一声:“主人?”
还是没有回应,少女轻声说了一句:“姣姣进来了!”便壮着胆子推开门,却见小屋内空无一人。
“咦,这时候主人会去哪呢?”
少女缩回身子,环顾左右,然后就向着林中游移而去。
一刻钟后,少女穿过树林,视野也随之宽阔,便见一片田地中,一位衣着朴素,头戴斗笠的女子坐在反扣的背篓上,左手一个水囊,右手一块黑米糕,显是用着午餐。
见此一幕,少女鼻头一酸,哭腔着叫唤一声:“主人!”便张开双臂扑将过去。
“。”
斗笠下,传出女子淡淡声音,却让少女如被施了定身咒,浑身僵了一下,继而苦着脸缓缓趴扶在地,可怜兮兮的爬到女子脚边,心疼的抚摸女子满是泥土的赤足,哀怨道:“主人~!你也不心疼一下自己的小脚,都脏了!”
女子面部被斗笠阴影遮挡,难见真容,唯有双眼更外明亮。
她看了一眼姣姣,继而收回目光,咬了一口黑米糕,再饮下一口水,就着咀嚼道:“叫你没事别回来,东都莫非发生大事。”
“人家想主人了嘛。”姣姣揉搓着女子小脚委屈道。
女子没好气道:“别再摸我脚了,一股子鱼腥味。”
“才没有。”姣姣顿时急道:“姣姣都好久没吃鱼了,才没有鱼腥味!”
“说吧,是紫渊照让你来找我的?”女子将脚抽离姣姣双手,这短短一下,刚还满是泥泞的小脚,此刻已光洁如玉,无一丝瑕疵,干净得宛如漂过白似的,美得令人惊心动魄,很难想象,这是一只脚的魅力。
可就是这样一只脚,很快就踩在了泥土上,随着磨蹭几下,再度的脏兮兮起来。
姣姣精美玉容上顿生一股暴殄天物的哀怨。
“最近吧,紫渊照挺顺的,正愁着没法化开僵局,不曾想,紫渊厚之女,祥霓郡主竟提出代皇巡边!”
“哦。”女子听后略微思量,笑道:“看来是成了,你给出的主意?”
姣姣献媚似的道:“什么都瞒不过主人,姣姣让紫渊照拒绝祥霓,而把春考魁首换上,借此时引至此他的大臣做好更充足准备,紫渊照是举一反三,一次安排了三人为他巡边。”
“举一反三不是这样用的。”女子点错一句,问:“还有什么事。”
“西域山匪作乱,此番巡边本来不易,即使派了人去查,但此事岂是短时间能化解的,而巡边又刻不容缓,主人你猜怎么着!”
女子淡然道:“应是有人解了西域之患。”
“不愧为姣姣主人!”姣姣一脸憧憬的看着女子。
女子却不看她,而看着手里半块黑米糕,令姣姣大有我本将心向明月,
奈何明月照沟渠之凄凉感。
“是谁,又是用何种办法,化解西域乱局?”
姣姣拨弄风干的发丝道:“嗯~不算是人,却又是人……哎呀主人别这样看人家,姣姣怕,好了嘛,我说,是一卷冥纹工书,只要打造好,可在百里外听风辨位。”
女子不惊不疑,淡淡道:“还有什么大事。”
“姣姣感觉好奇怪!”姣姣盯着女子痴迷的目光突然变得理智起来,认真的思量道:“好像有人在刻意让紫渊照走上这一步,主人说过,紫渊照要想摆脱神辉殿束缚,光阻碍信仰传播不够,还需从收边开始,集拢王权,待控边完成,推行新的信仰,如此神辉殿即使发现,也会当成外神入侵来对待。”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提到信仰,女子顺嘴问:“垄羊神还存在吗。”
“不仅在,还越传越广了,姣姣实在不明白,如此愚笨的假神,为何如此多人深信不疑?”
女子低头看向姣姣道:“你若没遇到我,和他们无异。”
“嗯嗯,姣姣最大的幸事就是被主人救了,主人对姣姣最好了,姣姣会用一生来报答主人的,主人~!”
姣姣越说越激动,眼看要立起抱向女子亲密一番,却被女子一个眼神给吓退了,老实的趴回地上,撅起小嘴。
“你觉得谁在推动。”女子收回目光问。
“嗯~不知道,就是感觉一些事情突然被提前了,看似顺理成章,但总感觉像是被推动的,主人不是说万事先讲理吗,巡边这等大事更需要理,东冥官场闭门造车太久,很难从自身找到理,需借外力,但外力又是双刃剑,以如今大臣保守作风,断然不会冒险去用,就这样,还是让紫渊照找到了理,从一本南冥游记着手,uu看书数落当今学子不知天下广阔,这才派人巡边,此风向一起,老实待在学府混,怕是再难有出头之日了!”
女子不为所动问:“还有呢?”
“嗯~南冥游记许多用词,很像主人呢!”
“嗯?”女子一愣,问:“作者不是东冥人?”
“紫渊照正在查。”
女子又问:“可有署名?”
姣姣点头道:“有,悲白发。”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女子淡淡一笑。
“还有,下面加了一句资料提供者沉陆,这沉陆很可能是南冥人。”
“为所谓了。”女子把最后一点黑米糕放到嘴里,喝了口水后起身又道:“既然有乡亲来访,我自当尽尽地主之谊。”
“啊,主人已经能确定了?”姣姣立起上身问。
“十有八九吧。”女子赤足勾起锄头,转身又把背篓翻过来。
“我来我来。”姣姣忙抓过背篓,背到自己身后。
小时候,她就是这样背着背篓,跟着主人在林中采果和拾野菜,转眼,已有两百年了!
“主人啊,这次回去,要不要教训那些老头子?”
“顽固不化的人,你怎么教训都没用,能让他们痛苦的手段,唯有孤立其信仰,遭外人唾弃与谩骂,可惜紫渊照这后生眼里容不得人,那群老家伙很难看到神辉殿塌崩的那一天。”
姣姣冷下脸道:“他敢让主人不高兴,我就杀了他。”
“胡闹。”
女子摘了一颗果子,扔给姣姣,道:“紫渊照不能死,否则东冥必将分裂,我就是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才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