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吧我的……】是主动使用，【有烟无伤】是战斗交锋可能派上用场，而【四大违和】在正式选择的一刻起，历练就开始了。<br/><br/>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从李彦心头升起，脚下的地面变软，有种直接陷入其中的恐怖。<br/><br/> 紧随其后的，是自己的骨骼，好似融化了一般，成为一滩烂泥，往地上流去。<br/><br/> 最终是外界万物，一切都变得软绵无力，浑融一体。<br/><br/> “有意思！”<br/><br/> 这些比起生死间的大恐怖还要夸张，能让普通人瞬间发疯，但李彦屹立于地上，岿然不动，体悟着考验，心头发出赞叹。<br/><br/> 佛门四大，可以代指各种表象。<br/><br/> 从世间万物出发，山岳土地属于地大，海洋河川属于水大，阳光炎热属于火大，空间气流属于风大；<br/><br/> 从人体自身出发，毛发骨肉属于地大，血液分泌属于水大，体温属于火大，呼吸属于风大；<br/><br/> 从物性概念出发，坚硬属于地大，湿润属于水大，温暖属于火大，流动属于风大。<br/><br/>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br/><br/> 由此一来，四大违和，就是内外针对，处处考验。<br/><br/> 当然，以李彦第六识的修为，在最初一轮考验中，很容易判断出，外界和自身根本没有实质性的变化，是一股无形中的力量影响五感，形成错觉。<br/><br/> 但关键在于，【四大违和】通过每一轮的考验后，下一次的难度将翻倍。<br/><br/> 一翻为二，二翻为四，四翻为八，八翻为十六……<br/><br/> 照此下去，最后的结局只有两种，要么承受不住，洗去天赋，要么大彻大悟，对于四大的本源了如指掌，舍去色身，四大皆空。<br/><br/> 李彦并没有指望仅仅靠着一个天赋，就能做到立地成佛，他的目标是撑得越久越好，借此提升自己的实力境界。<br/><br/> 所以为了不要太快结束，他特意压制住法力，纯粹以唯识劲的佛门六感，来应付“地大考验”。<br/><br/> 一波又一波的侵袭感传来，李彦默默调整内在劲力节奏，同时走到桌前，开始画符。<br/><br/> 当大明天师，在修炼用度上自是不愁，用的都是龙虎山、朝天宫、神乐观进贡的符纸朱砂。<br/><br/> 互相之间还默默比拼，为的就是让天师认准门派出品，发挥出最大的效用。<br/><br/> 而他这段时间除了根本的金丹大道外，参悟最多的外在技法，确实是神禁“定灵环”和符箓之道，都能用上。<br/><br/> 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神禁正是由大量的符咒构成，最终生成一个精妙复杂的完整体系，而“定灵环”作为王母娘娘稳定群仙的手段，自是其中之最。<br/><br/> 对于“定灵环”，李彦其实也才刚刚入门，但迈出了这一步，就已经超过了昔日的“陶仲文”不知凡几。<br/><br/> 因此“陶仲文”只能生搬硬套，将神禁作为一种束缚门人的镣铐，他却可以将之当成一个平台，不断完善自己的境界法门。<br/><br/> 此刻笔走龙蛇，一张“地大符箓”很快成型，李彦端详片刻，开口唤道：“九叶！”<br/><br/> 府外看门的九叶瞬间睁开眼睛，身形闪烁，眨眼间出现在书房中行礼：“老爷！”<br/><br/> 李彦展示了符箓：“这是我刚刚研制的符箓，你助我试演一二。”<br/><br/> 九叶笑得挺憨：“好嘞！”<br/><br/> 地大符箓落上，九叶轻咦一声，顿时往地面一倒，化作一朵灵芝草，然后伞盖抖了抖，飞溅出点点的漆黑液体后，再摇身一变，恢复成虎背熊腰的清秀孩童。<br/><br/>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极为顺畅，李彦点了点头，以示赞许，又问道：“倘若不变身，你要如何抵抗？”<br/><br/> 九叶跃跃欲试：“那就再来！”<br/><br/> 地大符箓再度飞出，九叶这回软倒下去，成了一滩烂泥，好似一切坚硬的物质都融化掉。<br/><br/> 但很快他的体内又溢出点点黑色的汁液，重新支棱起来，扭了扭脖子：“难不倒！难不倒！”<br/><br/> 李彦提笔勾画，改变了几分线条：“再试试。”<br/><br/> 第一次改良的符咒，九叶依旧轻松抗下；<br/><br/> 第二次改良，压力就明显增加；<br/><br/> 等到第三次改良落上，他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身，只能嚷嚷道：“请老爷收了神通！”<br/><br/> 李彦招了招手，符箓回归掌中。<br/><br/> 这是他预计定下的八倍难度，跟天赋肯定有差别，但恰恰是这种差别，等到难度翻倍时，正好进行对比，看看有什么是已经领悟的，有什么是自己未曾考虑到的。<br/><br/> 九叶并不知道，这位正在拿橙色恶天赋做实验，在地大符箓的威能下，露出敬畏之色，弓了弓腰：“老爷，小的告退！”<br/><br/> “且慢，有一件事交给你去查一查……”<br/><br/> 李彦脑海中一时间有许许多多的想法，准备继续整理，但江南织造局涉及的朝局博弈，也刻不容缓。<br/><br/> 陆炳的关注，徐渭的到来，说明了浙江官场的风波，已经到一触即发的时候，以他对严嵩的了解，应该是早就有所准备。<br/><br/> 真论政治上的勾心斗角，严嵩和严世蕃这对父子的组合，纵观历朝历代都是排名前列的，嘉靖那么精通权谋，后期也被湖弄。<br/><br/> 当然，他们并非无懈可击，比如严嵩年纪大了，精力远远不及年轻人，许多事务的处置必须依仗他的儿子，而严世蕃这个人固然极为聪明，但骄狂偏执，之前运河遭到截留污秽时，就准备使坏。<br/><br/> 那个时候真要动手，李彦会将严党一并清除，可最终严世蕃还是忍了下来，开始专注于自己擅长的领域。<br/><br/> 以前这些杂事，可以交给小倩和陶隐，但小倩正在宫中修行，陶隐正在塞外调查白莲，联络盘踞的妖类，都是分身乏术，这虎背熊腰的灵芝草倒是可以培养培养，看看能否担当大局。<br/><br/> 眼见自己能外出，九叶顿时兴奋起来，一扫之前的颓废，聆听片刻就觉得自己明白了：“老爷之意，是将那严嵩和严世蕃拿下？小事一桩！小事一桩！”<br/><br/> 李彦摇头：“并非此意，除非他们放弃臣子的身份，沦为贼匪，否则不可动手。”<br/><br/> 直接杀狗官全家，那是丁润解决问题的方法，并且水浒世界并无限制，在这个有着九劫存在的天地里则不适用，哪怕严氏父子作恶多端，修行者若用法力强杀之，也得担负庞大的业障。<br/><br/> 所以这个世界的修行者不仅数目少，行事风格同样低调，说得更直接些，就是束手束脚，难以自给自足，逍遥世外。<br/><br/> 听到不能直接动手，九叶有些遗憾，但依旧跃跃欲试：“好！好！不动手便是，只是看看，他们有何业障纠缠！”<br/><br/> 李彦微微颔首：“去吧。”<br/><br/> 九叶灵芝草虽然不及人参果树和蟠桃树，但也是灵根，拥有不俗的天赋，有着洞察与增幅的效果。<br/><br/> 当年万圣公主将此草偷出，养在龙宫内，用的是增幅效果，温养佛宝舍利子，此时则以洞察，查看目标的状态，当一个好的斥候。<br/><br/> 九叶领命离开后，李彦低下头，继续专注于修炼。<br/><br/> 时间飞逝，数个时辰不知不觉中过去。<br/><br/> 等到桌面上摊开一沓沓符箓，外面天色已暗，他轻舒一口气，对于“地大”的理解，已经全部倾注在这些符箓之中。<br/><br/> 别看时间短暂，连一天都不到，似乎四大并不算什么，但这因为是第一轮的第一种元素，且不说第二轮难度翻倍，即便后续的水大、火大、风大，都可能在前面的基础上增加变化，时间也将越来越长。<br/><br/> 李彦并不急于进入下一步，将墨笔放下：“进来。”<br/><br/> 九叶已经回归，见他专心致志不敢打扰，等候片刻，此时才走进行礼：“老爷！”<br/><br/> 李彦道：“辛苦了，如何？”<br/><br/> 九叶道：“严嵩虽已老迈，但精元犹存，尚有十数载寿数，如今在张罗与另一位阁老徐阶的……联姻！”<br/><br/> 李彦道：“寿命长，是政治人物最大的优势……”<br/><br/> 这又是一个霸占着权势，特别能活的典型，和武则天一样，如果权力能持续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指不定还能多活上几年，突破九十岁大关。<br/><br/> 至于和徐阶的联姻，比起历史上早了许多，想来是他的出现，无形中影响了朝局，严嵩想要先把内阁的局势彻底稳定，再一致对外。<br/><br/> 正常的阁老之间结成姻亲，一方又对另一方言听计从，肯定是翻不起风浪来了，但徐阶显然是例外。<br/><br/> 嘉靖朝人才辈出，确实热闹。<br/><br/> 九叶又道：“严世蕃正在景王府上作客，听侍从之言，景王上月诞下一子，而裕王的世子则夭折了，他们庆祝的就是这件事。”<br/><br/> 李彦眉头微扬：“这不单单是有了子嗣，而是开始参与到夺嫡了。”<br/><br/> 立储是封建王朝永恒的话题，也是每一代臣子都避不开的事情。<br/><br/> 如果长兄太子仍在，那么后面的弟弟一般不会有太多想法，比如大唐世界，只要李弘活着，李贤、李显、李旦都没什么奢望。<br/><br/> 同样的道理，如果庄敬太子还活着，那么裕王和景王也不会惦记那个宝座。<br/><br/> 但现在，庄敬太子早死，这两位王爷都是庶出，为同一年出身，仅仅相差两个月，同时出宫建府，嘉靖似乎对于年长些的裕王没有任何偏向，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可想而知。<br/><br/> 而谁先生出更多的第三代子嗣，让嘉靖抱上孙子，在争夺皇位上当然有极大的帮助，想来景王得子，裕王的儿子夭折，正是严党凑过去的原因之一。<br/><br/> 另一个原因，则是之前李彦观察两个王爷的府邸，景王府邸富丽堂皇，极为高调，裕王则相对朴素低调许多，显然景王更好控制，骄奢淫逸的生活作风，也更容易让严氏的权力延续下去。<br/><br/> 严党这样的政治集团，关心的就两件事。<br/><br/> 第一是捞钱，第二是将来也能捞钱。<br/><br/> 前者对应江南织造局，后者则是支持景王，在夺嫡之争中开始站位。<br/><br/> 问题在于，朝政之事，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对于李彦来说，他自然不希望看到原本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消耗更多的精力。<br/><br/> 眼见这位微微凝眉，九叶倒是看出了关键：“是不是要让这两个官儿，停下兴风作浪，不可影响老爷的修行？”<br/><br/> 李彦道：“严党终究是要解决，不过政治较量，确实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br/><br/> 九叶结合刚刚的见闻，眼珠转了转：“刚刚的符箓，能赐下一张么？”<br/><br/> 李彦道：“这符箓不可乱用。”<br/><br/> 九叶笑道：“请老爷放心，绝不会害其性命，只是……嘿嘿！”<br/><br/> 李彦刚要开口，忽然五指轻动，掐算起来。<br/><br/> 随着金丹大道的不断精进，对于天地的感悟越来越深，他几乎是无师自通，掌握了卜算之道，因为万事万物无时无刻不在纠缠，这是绕不过去的。<br/><br/> 佛门最是擅长因果之道，刚刚历练四大违和，此时也保持一个极佳的状态，福至心灵间，就掐算了起来。<br/><br/> 默算片刻，李彦心中有了数，交予此符不会坏事，反倒是对己方有利的走向，手掌轻挥，一张地大符箓飞起，落在面前：“拿去。”<br/><br/> 九叶接过，稽首一礼，兴冲冲地去了。<br/><br/> ……<br/><br/> “东楼，今日快哉，孤与你一见如故，恨不得抵足而眠啊！”<br/><br/> “哈哈，臣亦是如此！”<br/><br/> 在可以跑马的宽阔前院中，景王亲热地牵起严世蕃的手臂，脸上泛出几分醉气，反倒让神态表现得更加真诚。<br/><br/> 今夜两人痛饮美酒，放浪形骸，甚至摒弃了几分尊卑礼节，极大地拉近了君臣间的关系。<br/><br/> 显然，在如今的朝局下，景王有意借助严党的力量夺得储君之位，严党也开始正式尝试与这位接触，双向奔赴之下，自然皆大欢喜。<br/><br/> 如果没有接下来小插曲的话……<br/><br/> 那是几位道人，出现在前院中，眼见这两位在前呼后拥中走了过来，顿时立于原地，恭敬行礼。<br/><br/> 严世蕃目光转了过去，落在道士身上，一眨不眨。<br/><br/> 景王介绍道：“东楼，这几位是朝天宫的道长，近来于府上炼丹。”<br/><br/> 严世蕃冷哼一声：“家父前些时日，也请了些道士炼丹修行，结果却是坑蒙拐骗之辈，王爷也要当心啊！”<br/><br/> 景王怔了怔，顿时有些尴尬：“这……”<br/><br/> 严世蕃对于道士本来没有偏见，但自从那位升官比起自己都要快的新任天师出现后，就很是看不顺眼，又看似自言自语地道：“修行都是非常人干的事儿，如陛下乃紫极仙翁降世，那修行是回归天庭的，我这般俗人，还是抓紧时间，及时行乐为好！”<br/><br/> 景王眼神微变，稍纵即逝，马上恢复正常：“东楼所言极是，孤也是俗人，这些道士明日就驱离！”<br/><br/> “王爷乃龙种，贵气不凡，岂可与臣并论？此言折煞了！”<br/><br/> 严世蕃满意了，行礼道：“王爷请留步！”<br/><br/> 双方言笑晏晏地告别，景王毕竟是王爷，当然不可能真正将他送出去，能做出这番姿态已经是很明确的示意了，最终站在前院相送。<br/><br/> 等到严世蕃的身形彻底消失在府门外，景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拳头握紧：“严世蕃，你敢教孤做事？你太狂妄了！”<br/><br/> 严世蕃坐上轿子，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有些后悔，又有些得意。<br/><br/> 他身居高位，大权在握久了，变得飘飘然忘乎所以，除了嘉靖外，就连裕王和景王这两位皇子，都不放在眼中。<br/><br/> 平日里还好，能把真实的态度掩饰在对王爷这层身份的敬重下，今日喝得多了，就变得放浪形骸，藏不住心中所想。<br/><br/> “可那又如何？这想争皇位的，不还得乖乖忍着？”<br/><br/> “正如陛下离不开父亲，将来这位想要纵情享乐，也将离不开我！”<br/><br/> 严世蕃规划好了自己和景王的未来，马上将刚刚的那个错误抛之脑后，回到富丽堂皇，规制尤甚王府的自家府苑后，看着迎上来的第二十二房小妾，哈哈一笑，搂住就进了房。<br/><br/> 只是这一次，一道无形的光辉也随之飘入，贴在身上。<br/><br/> 半晌后，随着里面一道瓷器坠地的声音，下人们刚要上前查看，就听屋内传来咆孝：“滚开！”<br/><br/> 婢女噤若寒蝉地退下，书童则赶忙取了锦盒，送了进去。<br/><br/> 小阁老日夜操劳，以前也免不了有这样情况的发生，所幸有了祥云药铺的灵丹，马上能让大家安稳地过个好夜。<br/><br/> 然而再过半晌，随着房门重重地打开，严世蕃快步走了出来，眉宇间的阴郁暴怒，让书童们都吓得跪倒在地，听着那满是怒火的脚步声离开。<br/><br/> 到了后院，严世蕃仰首望月。<br/><br/> 今晚的状态，怎么如此差呢？<br/><br/> 以前就算饮酒，只要不是醉得不省人事，也不会如此啊！<br/><br/> 罢了……罢了……<br/><br/> 偶尔一日算不得什么，总有状态起伏！<br/><br/> 第二夜，严世蕃奔出内宅，仰首望月。<br/><br/> 第三夜，严世蕃奔出内宅，仰首望月。<br/><br/> 第四夜，小阁老的暴吼声响彻内外：“不——不可能——！<br/><br/> ”<br/><br/> ……<br/><br/> “地大符箓没有对全身生效，但保留了一个部位……”<br/><br/> 李彦看向昂首挺胸，回来汇报战绩的九叶：“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