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白家大房老仆,顾廷烨的乳母,常嬷嬷。
常嬷嬷感念白老爷子旧日恩情,挺身而出,仗义执言,确实是一位有情有义的忠仆。
奈何她毕竟只是个下人,身份低微,虽在灵堂上大闹了一番,使得白卓言父子颜面无光,但还是抵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很快就被二房一干爪牙以闹事为由拿下。
韩泰与盛纮皆是老于世故之人,听了常嬷嬷的话,便觉此中颇有蹊跷。
不过他们此来只是为了吊唁白老爷子,并不想掺和白家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因此,即便常嬷嬷被白家人拿下,二人也只是冷眼旁观。
“住手!”
就在此时,一名作小厮打扮的少年越过人群,出现在众人面前。
白卓言与白亭预看清来人面容,心中大惊。来人赫然就是他们父子俩派人搜寻了三天三夜却仍然找不到下落的顾廷烨。
“哪里来的泼皮,敢在我大哥的灵堂上喧哗,来人,给我拿下!”
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当口,白卓言连忙招呼家丁将顾廷烨拿下,欲要堵住他的嘴。
不过,顾廷烨有一身家传武艺,可不似常嬷嬷那么好对付,只见他闪转腾挪,招架格挡,七八个白家家丁一时间竟拿不下他一人。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yeguoyuedu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眼看好好的灵堂就要变成武斗场,知府韩泰终于坐不住了:“够了,灵堂之上,像什么样子,通通给我住手!”
听到府台大人发话,白家家丁纷纷停手,顾廷烨整了整衣衫,走到韩泰面前,深深一揖:“府台大人在上,在下宁远侯府嫡二子,顾廷烨,我有先外祖亲笔书信,言明立我为继,请府台大人明察。”
说罢,顾廷烨便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示于众人,而后递到韩泰面前。
韩泰看着面前的书信,暗自叫苦,一方是本地大族,一方是京中勋贵,争的还是扬州最值钱的盐庄,眼前这封薄薄的书信,让他这个知府都觉得烫手。
不过众人瞩目之下,韩泰也只能硬着头皮接过书信,展开一阅,只见信上以小楷写着:“余知天命既到,唯望汝来继我浑个家业,使不亡于外人之手,兹做遗书,外祖父白,盼归。”
韩泰读完书信,又看到信上朱红色的手印,便知此信多半为真,有这白老爷子的亲笔书信为凭,顾廷烨已然立于不败之地。一念及此,韩泰心中便有了计较。
听韩泰读完书信内容,围观众人都小声议论起来,对着白卓言白亭预父子俩指指点点。
白卓言还能不动声色,白亭预却没他老爹那么厚的脸皮,脸上青一阵紫一阵:“什么信不信的,从来也没听说过,谁知道他这信真的假的,伯父临终前亲口将盐庄传给我,白家人皆可作证!”
顾廷烨朗声道:“家中总有书件信函,请耆老宗贵作个见证,大家一起取来对照字迹!”
韩泰此时心中已然偏向顾廷烨,顺势便拿出往日白老爷子赠予他的诗句,欲要当场比对字迹。
白亭预见势不妙,立时慌了神,慌不择言道:“府台大人,您可不能因为他是侯爵嫡子,就官官相护,强夺我白家家产啊!”
韩泰听了这话,脸瞬间沉了下去,白卓言见到韩泰神色阴沉,心中一苦,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逆子。
本来形势就对他们父子不利,白亭预还出言不逊惹得韩泰不悦,这不是上赶着给顾廷烨送助攻吗?
不过白卓言此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向一旁的扬州同知冯从礼递去求助的眼神。
所谓拿人手短,冯从礼前前后后收了白家那么多孝敬,即便心里不怎么情愿,此时也不得不站出来替白家父子说话了。
“府台大人,眼下双方都未有诉状呈至府衙,此事便还是白氏一族的家事,无论这信是真是假,都应由其族中自行分辨,我等不宜插手啊!”
韩泰闻言微微一怔,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讶异地看了冯从礼一眼。
他早就知道冯从礼与白家父子有些交情,却没想到值此大局将定之时,冯从礼还会冒险替白家父子说话。
看来白家父子这是在冯从礼身上砸了血本啊!
同知是府中的二把手,权利地位仅在知府之下,既然冯从礼开了金口,韩泰于情于理都该给他个面子。
况且冯从礼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双方并没有诉诸公堂,韩泰随意插手人家的家事,确实是有些越俎代庖了。
沉吟片刻后,韩泰转过头问顾廷烨:“事先可曾准备诉状?”
顾廷烨摇了摇头,眼神茫然。
“既如此,那本官也是爱莫能助了。”
韩泰叹口气,悠悠道:“若你还想继续争家产,便好生备下诉状,待到明日衙门放告之时,再行诉讼。届时本官将会同冯大人盛大人,共审此桉!”
说罢,韩泰便将书信交还给顾廷烨,而后深深看了冯从礼一眼,径自转身离开了灵堂。
顾廷烨捏着书信愣在原地,心情沮丧不已,想不到自己隐忍多日,还是落得这么个不上不下的结果。
他抬起头,瞥见不远处一众虎视眈眈的白家家丁,顿时反应过来,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找个地方安身,再好好筹谋明日诉讼之事。
出了白家,吹了吹外面的冷风,顾廷烨方才有些混乱的思绪也渐渐恢复明晰。
自己有外祖父亲笔遗书在手,即便是打官司也没什么可怕的,而且韩泰明显是愿意替自己主持公道的,若非冯从礼横插一脚,自己此时怕是已经成事了。
不过,就算冯从礼舍下脸面,也只是是替白家父子多争取了一日的时间罢了。
自己只需躲过白家父子的眼线,明日准时带着证物出现在府衙,便已立于不败之地。
对了,还需要一份诉状。
顾廷烨忽然想起韩泰临走时的提醒,不由地有些挠头。
他此时尚未赴白鹿洞书院求学,但也在家塾中开过蒙,算是粗通文墨,写份诉状不在话下。
只不过,要写好就不容易了。
用脚猜也能猜到,白家为了对付顾廷烨,肯定会请来扬州最好的讼师,万一顾廷烨的诉状写得不好,在公堂上被对方抓到了漏洞,那可就麻烦了。
最好顾廷烨也能请到一位有能力的讼师,这样才能在和白家对簿公堂时不落下风。
可是他在扬州人生地不熟,仓促之间又该去哪里找这么一位好讼师呢?
偏僻的小巷中,顾廷烨快步疾行,灵巧地翻过一垛矮墙,轻松甩掉身后跟了一路的尾巴。
顾廷烨拍拍手,自信地笑了笑,忽的脑海里蹦出一个人影,立时双眸发亮。